洛烯然捧着画轴怔怔地站在原地,由不上她说话,那尖利的言辞便如把把利剑,剑剑都要自己的命。满朝百官,人人都与自己素昧平生,却人人都跪请皇上不可饶恕自己的性命。
“皇上,洛烯然欺君罔上更失国体,臣认为必须处以级刑。”
“皇上,臣以为洛烯然罔顾国体,应该抄其满门。”
“皇上……”
“皇上……”
一个个义正言辞的建议,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让洛烯然觉得恐惧,她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容于世,竟然有这么多互不相干的人想让自己至于死地。心里不尤然起一股股寒意。
“洛烯然,你可知罪?”皇帝示意所有启奏的人退下。纵然龙颜大怒,他仍然保持着一如继往的证气,只是那平淡中带着重重的愠气。
“草民,草民不知所犯何罪?”洛烯然连忙拢了画轴转身跪下。就在转身那一瞬间,她看见彭宜项与闻人勋之间那抹似有似无的对视,就在转身那一瞬间,她看见莫惜人手中的画轴,竟然是,竟然是自己做了标记的成品。
果然如此。洛烯然跪在地上,嘴角牵出一抹不意察觉的冷笑。
“洛烯然,带空画上殿,你可知你犯了欺君大罪。”宣妃的声音淡淡地,洛烯然还是能感觉到她声音里带着的怒意。她是怕自己连累闻人旭,洛烯然不由苦笑,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变得这么讨人嫌了。
“洛烯然,你的画轴空空如也,你若早知自己无法驾驭,何不早早放弃,如此带空画上殿,实在有失国体,让我朝、让皇上失礼与伽略国,实在罪该万死。”却是闻人勋的声音。
“父皇,儿臣认为洛公子恐怕是将画轴错拿了。而且来使已在等候,何不先让使者先看看莫惜人的画稿?”却是闻人旭的声音。洛烯然当下不由感动,在这个没有人敢为自己说一句话的地方,闻人旭竟然不顾宣妃的反对为自己拖延时间,实在难能可贵。
“旭儿言之有礼,我朝之事,容后再议。莫惜人,你现在便可向来使说明设计原由。”皇帝挥挥手示意,便有两个太监过来帮莫惜人拿着画轴面向大家。
“齐奏皇上,臣将这传世之作打造为皇后的凤冠以及凤钗。”莫惜人的两幅画轴确实分别是一件中式凤冠和一格凤钗。洛烯然清楚的记得这是自己的设计。她将凤钗命名为钗头凤,钗体以黄金打造,而凤嘴处嵌以蓝宝石,并将白宝石切碎串联,刚好与另一幅画中的凤冠相配。
“草民以为,伽略国的皇帝陛下是将自己皇冠上的宝石切下,那皇后娘娘的凤冠与皇帝陛下的皇冠相对,而凤钗为皇后娘娘日常之物,这两件饰物与皇帝陛下的皇冠一下,可代代相传,即为传世宝物。”莫惜人解释起来意会牵强,而宛妃及其他人听得却是频频点头,连连称有道理。罗德维听得时而摇头,时而点头。
“罗德维,你认为如何?”皇帝显然对莫惜人的设计非常满意,问罗德维。
“很好,很漂亮。”罗德维点点头。 听他这样说,彭宜项登时对洛烯然露出得意的笑,而罗德维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我们的皇后,不使用这样的皇冠和发钗。这两件作品虽然非常好看,可是,对我们的皇后娘娘来说,只能是一种收藏。”
“哦?!”皇帝登时不悦,全场更是一片哗然。现在只有莫惜人一人拿出了作品,洛烯然空画而来,被罗德维一拒,登时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都没了主意。皇帝更是气得脸色大变。
“哎呀。”在众人都不敢言语之时,洛烯然的尖叫格外刺耳。
“大胆刁民,竟敢在朝堂上无礼。”仍是那位与洛烯做对的二皇子。他显然非常希望皇上马上就把洛烯然给杀掉。洛烯然此时没若梦初醒般,从怀里掏出两张折叠起来的稿纸,说道:“请皇上恕罪,草民一时大意,将画藏在身上竟然忘记了,请皇上恕罪。”
“哦?!”登时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皇帝更是因为多了一分希望而脸色和悦起来,“你且起来。”洛烯然这才揉了揉跪得发疼的膝盖站了起来。
“好,洛烯然,你且打开画稿,让朕看看。”当皇帝看见洛烯然打开的稿纸时,一时神情困惑起来,而其他人见皇帝的神情困惑也都困惑起来,而闻人旭却终于松下一口气。
“你且让来使见画。”皇帝叹了口气,他洛烯然的作品并没有太大的信心,现在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洛烯然点头称是,当她再次转过头时,她看见闻人旭眼中稍纵即逝的寒芒看到彭宜项眼中的怖愄,看到百官的疑惑,看到闻人旭那如释重负的神情,也看到罗德维点中一闪而逝的光芒。
两名太监为洛烯然展开画稿,面向大家。一幅是六角星的蓝色钻戒,一幅是被切割成六棱形水滴状的蓝色项链。
洛烯然冲罗德维微微一笑,解释道:“贵国的皇帝陛下将皇冠上的宝石切割,赠于皇后,我想过将这枚切割下的宝石为皇后的皇冠镶嵌,但是我听闻贵国的后冠代代相传,已是传世之宝,那就不便再以后冠为主题,于是我想到了项链。我之所以把宝石切割成六棱形,是因为我听闻伽略国有座常年冰封的雪山,此雪山的外形便是六角形。而以六角形切割成蓝色水滴意喻着伽略国是个岛国,游历于海洋之上。而六角形的水滴也像是极地冰川中于盛世是即将融化的冰山,这意味首春天的到来,幸福的到来。因此我将这条项链称之为希望。”洛烯然侃侃而谈,除却罗德维外其他人都迷迷糊糊。
洛烯然微微一笑,接着道:“这枚六角星的蓝色戒指,它的形状喻意与‘希望’是一样的,是代表了伽略国不化的雪山,是幸福和希望的象鼻,而四周镶嵌蓝色的宝石,则来自切割‘希望’时掉落的碎钻,这样,贵国国王陛下皇冠上的宝石刚一点不差的世为这两年传世之作上。永远与皇冠一起,世代相传。”
“怎么样?还满意吗?”
洛烯然讲完冲罗德维微微一笑,又冲闻人旭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罗德维不由带头鼓起掌来,赞道:“‘希望’,真好。是爱的希望,幸福的希望。原来这就是那天你让我讲故事的原因。”
皇帝一看罗德维表示满意立刻龙颜大悦,问罗德维:“那来使可是选用了这两幅设计?”
罗德维连忙点头:“当然,当然。还请皇帝陛下帮助我们完成这两件首饰的制作。”
皇帝一听当即大手一挥就要命人传下旨去立刻动工。而二皇子闻人勋这时又上前一步进言道:“父皇,儿臣以为来使既然用了洛公子的设计,不如让洛公子亲自来完成这两年传世之作,也算是有始有终。”
皇帝听着频频点头,当下对洛烯然道:“那就是由洛烯然去办吧。”
洛烯然只好硬着头皮跪下来谢恩,才画个草图都这样步步惊心,她真不知道接手制作后会是发生什么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