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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情非得已

谭思远虽然还是没有跟小青说过要她做他的女朋友,但他们已经在所有朋友面前公开在一起了。小青想,是不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这样,在一起就在一起了,不用着说:“嘿,做我女朋友好吗。”在她看来,她和谭思远的关系有了实质性的进展是国庆节的时候他带小青去拜访了他的父母。

谭思远的父母住在亚运村的一套公寓里。房子并不奢华,看起来装修了有些年头。他父母都是很和气的人,小青进门叫他们伯父伯母,他们乐呵呵地朝小青笑,并一个劲地说:“进来进来,坐,别那么客气,喝点什么?”就像普通社区里都能看见的老人,一点儿也不能让人联想的他们的儿子是个大名鼎鼎的导演。谭思远介绍小青的时候就说:“这是青儿,电影学院的学生。”老两口都挺喜欢她,笑个不停,忙着给她沏茶,递水果,倒是小青有些不好意思了。

谭思远的父母退休前都是中学老师,小青说她的爸爸也是老师,他们对她就更有好感了,问了很多她家里的情况,小青都如实相告。小青想,这样算不算是见家长了,看谭思远的态度又不像,他好像很随意,只是随便带她过来坐一坐,就像他带她去邱海东家以及他的其他朋友家坐一坐一样。

谭思远的女儿宝宝以前应该跟着爷爷奶奶住过一段时间。小青看见客厅的墙壁上贴了很多小孩用蜡笔画的画。画很简单,像是出资四五岁的孩子之手。墙上还有几个相框,有一个相框里的照片是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女孩,应该是就谭思远的前妻和女儿吧,他们现在都在遥远的澳大利亚。谭思远以及两位老人一定都非常想念这个可爱的女孩。看着看着,小青就出神了。后来,谭思远叫她过去吃饭。他一定看到了小青对着那张照片出神,但他什么都没说,小青也没问。

谭思远父母准备的晚餐是很普通的家常菜,让小青突然有了到家的感觉。这么四口人其乐融融地围坐在一起吃饭,真让人有家的错觉。可我到底是谁呢?小青想,我真的能融入这个家吗?她又疑惑起来。

后来小青和谭思远举杯,祝两位老人身体健康,而他们则祝谭思远事业更上一层楼,祝小青学业有成。

这次拜访十分愉快,临走的时候谭思远的母亲还送了小青一副自己织的手套,说前一阵闲着没事就拿家里存着的毛线织着玩,过一阵天冷了,正好用得上。小青拿着那副毛线手套,心里暖暖的。她想,谭思远都带她见过父母了,他们的关系算是靠谱了吧。

国庆长假的最后一天,小青正在家里赶一篇论文,节后要交的。张佳洛突然打来电话,说要来找她。小青听她声音有点不对劲,说那你快过来吧,心想一定和余乐有关。

张佳洛一见到小青就哭了。小青刚想说都劝了你多少次了别跟他来往,你就是不听。张佳洛却先给小青来了个晴天霹雳,她说:“我怀孕了。”

小青顿时蒙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张佳洛扑到小青怀里,嚎啕大哭起来,“他说要我去做掉,他怎么可以这么冷漠,他怎么可以这样……”张佳洛泣不成声。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小青说,“跟你说了不要和他在一起,你不听。”

“我以为,只要我坚持付出,他总会被我感动的,他对我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呢,如果他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当初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为什么要和我做那件事呢?”张佳洛神情恍惚。

小青说:“人和人还是有区别的,你遇上的这个人,偏偏是个人中的败类。别的不说,你想想朱迪,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也为他堕过胎,你看她最后得到了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醒悟呢。他这么个人,喜欢他什么呢?”

张佳洛摇摇头。

小青说:“现在哭也没有用,不要哭了,坚强一点。和他做个了断吧。我陪你去医院。”

张佳洛说:“我不想去。”

“开什么玩笑?难道你想把孩子生出来?”

张佳洛竟然点点头。这就是她,永远让小青无法理解,永远不按常理出牌。

小青说:“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还在读书啊,怎么生孩子?”

“研究生是可以结婚的。”

“结婚?余乐说了要和你结婚?”小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张佳洛摇摇头,又说:“我想,只要我打定主意要把孩子生下来,他早晚都得和我结婚。”

“如果他就是不和你结婚呢?”小青觉得自己都快无语了,“你有没有想过,他这么个混蛋、无赖,是完全做得出这种事情的。”

“就算他不和我结婚,我自己带孩子,做个未婚妈妈总可以吧。”张佳洛还是一副倔强的样子。

“未婚妈妈?说得轻巧!你拿什么来养孩子,你让你的孩子以后以什么身份面对这个社会?你不要现在一时冲动,将来吃苦的是你自己。”一着急,小青的语气完全是长辈式的。

“我不管,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张佳洛说,“我只知道,只要我把孩子生下来,只要我们有这个孩子,他这辈子就和我牵扯不清了,关系就怎么也断不了了。”

小青没想到张佳洛会说出这样的话,也没有想到她对他的执着竟然到了这种程度。小青说:“既然你这么想,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你又何必来问我的意见呢。既然你这么想要这个孩子,那你还哭什么呢?应该高兴才是啊。”

小青话里的冷漠和讽刺让张佳洛又掉下眼泪来。

“余乐跟我说,他不想要这个孩子。”她哭着说,“我就不相信他真的不想要,这毕竟是他的孩子啊。一定是朱迪在他面前说了什么,一定是她!他们一直没有断,我知道的,如果不是朱迪在从中作祟,挑拨离间,他在怎么会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小青,你说,他怎么会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啊?”

“他当然不想要。他还没有玩够呢。他怎么会任由你通过一个孩子来束缚住他。”小青说,“而且不是你自己也说,你不管他,你只想把孩子生下来吗?”

张佳洛不说话了。

小青说:“先不说余乐了。想想你父母吧。他们把你培养到读大学,容易吗。他们想看到你出人头地啊。你看看你现在,跟这么个男人混在一起,要是他们知道,会有多担心。要是他们知道你怀孕了,还要和他结婚,他们该多伤心。你有没有想过?”

一说起父母,张佳洛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她抱住小青,一边哭一边说:“我对不起我爸妈……我对不起他们……我还不敢告诉他们……我到底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小青说:“我告诉你该怎么办,第一,你先不要哭了,哭不解决问题,只会把身体哭坏。你现在需要保存体力,因为接下来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第二,去医院,把孩子做掉吧,不要一时冲动,以后后悔一辈子。第三,从今天起,跟他彻底断了吧。这就是我的看法。但决定权在于你自己,你冷静下来,好好地想一想。”

张佳洛出神地呆呆地望着一个地方,若有所思。小青静静地抱着她。这个曾经聪慧而又阳光的女孩现在面容憔悴,满脸泪痕。小青突然就想起她曾经笑着对我说:“我认为,第一次一定要留到结婚以后。”“学校里那些男孩儿,都挺傻冒的。”“追我的人我都不喜欢。”“我要找就要找个自己真心喜欢的。”这些话几乎还在小青的耳边,就像昨天才说的一样。究竟是什么迅速改变了她的命运?她原本是一个思想单纯、充满幻想、对爱情满怀期待的女孩。可现在,生活给了她多么残酷的教训。她所有美好的梦想一一被击碎,直到现在让她不知如何收场,也不知道前面的路该怎么走下去。小青心痛起来,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带张佳洛进入这个圈子的。而她顾小青自己的未来又会怎样呢?她不敢往下想。

过了很久,张佳洛擦干脸上的泪,面无表情地看着小青,好像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她用已经哭哑了的嗓音对说:“小青,我决定了,你陪我去医院吧。”

小青说:“你真的想通了吗?”

张佳洛依然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说:“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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