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能在长达三五年以上的时间内给他下毒,这人不会是秦嬷嬷这样的下人,下人不可能具备这样的智谋和耐力,更不可能得到金刚石这样的稀罕物。她觉得幕后指使者嫌疑最大的人就是,二哥李慕宇。上次就和李慕风打了一架,说明关系不和。十四年前,他还害得李慕风失明,说明有前科。一个有前科的人,又关系长期不和,身居要职有能力得到金刚石这样的东西,这些统统都指向李慕宇。
“小姐,吃粥吧。”红珠将粥端到床边,如今她们已不在后厨端吃食了,后厨也不再准备她们三个人的吃食,全靠屋里的这个小炉子,天天都是白粥咸菜,那咸菜还是她在后厨里偷偷拿的。
碧落还没有回来,她无心吃粥。不知道咫尺天涯的那个他是否安好?是否同她一样,可以吃粥了?
“小姐……”碧落风风火火的进了屋。
“他醒了吗?”这是她继续活下去的支撑。
“姑爷还没醒。”她看到小姐的眸子上立即蒙上了一层灰色,黯了下去“可,淮王殿下要来看您了。”她去隔壁看姑爷的情况,意外遇到淮王殿下在主屋,还说要过来看望小姐。她觉得一个王爷次次进府都不忘看一看小姐,很是让人奇怪。
“他?”她并不讨厌他,只是因为烟紫萝的关系,她有些不想看到和她有关的任何人,以免触及她心底深处的伤口。
正思量着如何回绝见他,门外小朵已经通传,她只好勉强靠着床头见一见烟青沐。
“李夫人,可安好?”床榻之上,那个越发纤弱的身影让他有些揪心。几日不见,却消得如此的憔悴。
这一句安好,又让她心底的伤口重新被撕裂,她也想知道,她的相公可安好?“劳动殿下,真是不敢当,简陋得很,请将就一坐。”
他环顾了一下这间偏室,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两幅水墨画。屋角一个小碳炉,很配得上简陋二字,可因为这间屋子里有一个人她,倒觉得清雅更多些。“两位姑娘,本王有些东西想要送给李公子,一时忘了拿进去还放在院子里,麻烦两位了。”他瞧见了桌子上的一碗粥,想必她还没有吃东西。
红珠也觉得这个淮王奇怪得很,立在屋里不肯出去,还是碧落心细,觉察出异样,扯着红珠出了屋子。淮王故意支开她们,肯定对小姐有些不一样,若小姐跟了他倒还好些,她边想边呸呸呸自己,怎么能这样乱想,好女可是不嫁二夫的,她们家小姐这样一心对姑爷,哪能再嫁给旁的人。
“殿下,这是何意?我们孤男寡女,何况我乃有夫之妇,恐坏了殿下名声。”她也不是根木头,烟青沐三番四次这样对她,她也了解他的心思,可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我才听说了此事,来晚了。”屋内只有他和她,他不在自称本王。一听到关于她的只言片语,他想都未想的就立刻前往将军府,若他能早一天来,她也许能少受点苦。
弱水低着的眸不置信的抬起看向烟青沐,他正端起桌上那碗白粥朝自己走过来“听管家说,你进了刑室的,伤得重吗?”他舀起一勺白粥,放在嘴边轻轻吹凉送到她的嘴边。伤在她身,痛在他心。
烟青沐说的话就好像有魔力一般,让她不自主的张口嘴,喝下那勺热粥,眼泪也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这么多天,总算有个人没有漠视她,关心她,安抚她。进了那黑漆漆挂满刑具的刑室,她也害怕惊慌,她也疼得死去活来,可没有一个人正视她,正视她心灵上所受到的伤害。
“烫到你了吗?我第一次伺候人,笨手笨脚,呵……”他知道她眼眶里的泪不是因为粥烫,他却宁愿她是被粥烫才流泪,而不是为了叫李慕风的那个男人。
“殿下……”她的声音硬噎到颤抖,如果她先遇上的是烟青沐,如果。这世上,没有如果。
“叫我青沐吧。”他喂粥的动作自然流畅,仿佛练过千万次一样,他惊讶自己能如此对待一个女子,这就是爱情吗?
“青沐……”她像被施了咒语似的,脑子混沌的就跟着他叫了一声。烟青沐脸上淡淡的笑意,让她暂时忘了忧伤。他总是这么云淡风轻,像万里无云的晴空,淡淡的蓝,淡淡的暖,永远不会有阴天。
“七日后,我便要启程去青都了,你愿意跟我走吗?弱水。”他垂下眸复而又用清澈明亮的眼神望着她,这并非他来此的目的,喂她吃粥的时候他突然就有了这样的念头。
弱水心底一震,脑中的混沌立即清澄“殿下,我是有夫之妇,您太抬举我了。”她再次强调她和他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姨母说,姨父心意已决,要休了你。”知道她要被休,他有些窃喜,阻碍他靠近她的最大屏障消除了,要说他毫不介意她曾嫁作他人妇,他确实有芥蒂,悔自己为何没有早些遇见她,若早些遇见她,她便不会嫁入将军府受这多苦楚。若她愿意跟他走,他会没有任何犹疑的拥她入怀,飞身策马,共骑人生。
弱水推开他伸过来的勺子,这个未经世间疾苦的皇子也太天真了,他以为和一个人共渡一生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事情若是这么简单,只需要喜欢二字,那她和李慕风就不应该一个在主屋一个在偏室,只隔着一道墙壁,却不得相见。“殿下以为您娶一个被休过的女人,玉太妃会答应,皇上会答应,群臣会答应吗?相知容易相守难,您不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