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珠和碧落跟着一起嫁到定国将军府,是她们俩求之不得的事情。自被买进相府,就一直伺候着弱水,而且大小姐很好伺候,从不难为人,中毒昏迷醒后的这三个月,好像变了一个人,比以前更好伺候了,经常开玩笑,不拘小节,刀子嘴豆腐心。弱水出嫁前的这段日子,俩人每天都是欢天喜地的,白月儿看着她们,心情也被感染得快乐起来,常常对自己做心理暗示,我是柳弱水,我要嫁人了,我会生活得很开心。
十五是月圆之日,月圆象征团团圆圆,是嫁娶的首选吉日。弱水的大喜之日也是这天,一大早,天都没亮,鸡还没叫,院子里就闹开了。下人进进出出的布置喜字,擦桌子扫地,挂彩绸。明明是个不受宠的大小姐,但婚事这种表面功夫,大夫人还是做得很足的。就算不用起这么早,被这里里外外乒乒乓乓的声音弄得没办法合上眼。只好慢悠悠的爬起来,把脸净了,重新戴上面遮,碧落和红珠早就等在门外了。相府上上下下都以为弱水的脸毁了容,所以不用上妆,只有喜婆为她梳头穿嫁衣。看着一帮子人忙进忙出的,她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这场不由她决定的婚礼极像是在讽刺她和杨浩磊。穿上大红的嫁衣,坐在镜前看喜婆给她梳头。
“大小姐,老身恭喜你了,祝您和姑爷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弱水只透过镜子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她的表情谁也看不到。
喜婆开始给弱水梳头“一梳梳到尾;二梳我哋姑娘白发齐眉;三梳姑娘儿孙满地;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边梳边说吉祥话,这十下是仪式性质的,梳完这十下,正式绾髻。等绾好了髻,天已大亮。正要戴凤冠霞帔的时候,门被推开了,柳若思拿着个锦盒走了进来。
“还好赶得及在姐姐盖盖头之前见一面。”弱水侧过身子看向微笑走过来的柳若思,不解她在她出嫁之日过来是何意。
“二妹妹这是?”
“我这些日子忙着绣些荷包,一直不得空来瞧瞧姐姐,昨天兵部侍郎府的王夫人送来了我的聘礼。”说到这儿,脸上立即飞上一抹红晕。弱水还是不解她收聘礼跟她说干嘛?这事儿又不归她管。
柳若思接着说“姐姐出嫁,妹妹应该准备一份心意的,可又怕姐姐看不上,昨天我瞧王夫人送来的聘礼中有一对金凤钗,做工精致,是难得的上品,于是就想着送给姐姐添箱了,还希望姐姐别嫌弃。”说话间就递过那个锦盒给边上站着的碧落。弱水见她是来送礼的,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没理由拒绝。以前柳若思有没有欺负柳弱水她不知道,反正她穿越来的这三个月,一共就见她两回,两回她都没有任何对她不敬。弱水也就软了声音“谢谢二妹妹的心意,我哪里会嫌弃,倒是二妹妹也快要出嫁了,姐姐却不曾似妹妹这般周到细心,没给妹妹准备礼物,待我回门之日,定给妹妹补上。”
“姐姐哪里话,我们自家亲姐妹不计较这些个的。”她顿了顿“姐姐,妹妹听说姐夫的大哥也在兵部任职,到时候我们姐妹可要互相多走动走动。”搞了半天,是来拉关系了,正所谓官官相护,这里面也少不了背后这些女人的推波助澜。
“妹妹说的是,自家姐妹是要多走动的。”你倒想得美,我没嫁人的时候,没见你来走动走动,现在嫁个有钱有势的,你就多走动了,模样挺大家闺秀的,怎么心里算盘打得这么贼精?真是人不可貌相。
喜婆见两人光顾着说话,时辰不早了,就催了“二小姐,大小姐的吉时快到了,老身还没有给大小姐上凤冠,您看……”
“是是是,看我光顾着和姐姐说话去了,差点误了正事,恭喜姐姐觅得如意郎君,妹妹这就告辞了,等姐姐回门时我们再叙吧。”
“妹妹慢走,红珠送送二小姐吧。”“是,小姐。”红珠掀开门帘,送走了柳若思。
弱水坐正身,示意喜婆上凤冠。不到三刻功夫,凤冠霞帔都各就各位,喜婆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一番,确定没有遗露以后,盖上了红盖头。弱水眼前一片血红,从这一刻起,她不能再揭起盖头,直到她的夫君揭掉她的盖头,不知道洞房花烛夜该怎么办?她是不愿意和一个陌生男人颠鸾倒凤的,可古代女子都是这样在洞房之夜和陌生男人成为夫妻的。她要反抗吗?反抗以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就算她不想反抗,但她不确定她的本能反应会不会跳起来自卫不受侵犯。万一对方是个五大三粗的野人,自己这点力气哪里打得过?又胡思乱想了半天,就听见门外叫嚷着吉时已到,迎亲的花轿来了。
红珠和碧落把收拾好的行李先放到随行的马车上,然后一左一右的挽了盖着盖头的弱水走出门外,柳世然携大夫人及众家眷正等着弱水。大夫人上前扶着弱水的手,说了些煽情的话,扮演一个慈母的角色。柳世然也对这个女儿软言细语的嘱咐了几句,就看着弱水走上了花轿,放下轿帘,给她在相府的生活画上了一个句号。迎亲的队伍敲罗打鼓,抬着弱水的嫁妆,八只红漆的大木箱穿街走巷,一路好不热闹,坐在轿中的弱水偶尔能听到轿外路边百姓的议论声“这排场还挺大的,谁家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