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原致亭厉声一喝,打断大太太的哭诉,“你明知道老太太不待见你,你又何必自找没趣,天天盘算着要老太太的东西?再说了,这么多年来,我给你的银两足够你买好几家店铺和几十亩田地,这些店租田租足够你们母子衣食无忧,你为什么还这么不知足?总想着跟牧白争家产!我告诉你,老太太和李氏的陪嫁那都是牧白的,你想都别想。”
说罢,原致亭起身抬脚就往屋外走。
“老爷,你去哪?”大太太追上问道。
原致亭不管大太太在后面如何叫喊,径直往院门外走去。看着原致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气得大太太把刚才他喝水的杯子,砸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瞪着屋内那盆玉石山雕,咬牙切齿,死老太婆休想把原家的家产全分给原牧白。
东篱居如何闹腾,与晨晖园没有关系,程心妍安安静静的坐在房里画首饰图,等她画好两张图子,抬头看见原牧白提着笔,一脸苦大恨深的模样,蹙眉问道:“牧白,你在做什么?”
“苏老先生让我写一篇史论,过几天交给他。”原牧白挠了挠头,“我正在写。”
“史论?讨论历史问题?”程心妍依着字面理解。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原牧白点头,拿起那张纸,“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各有得论,这是苏先生出的题目。”
“什么外重内轻,外轻内重的。”程心妍没听明白,走过去,拿起那张纸,那上面除了题目,原牧白一字未写,“你就一点头绪都没有?”
原牧白很老实的摇头。
诗词只需要写有几句,绞尽脑汁,程心妍还能想出几句来应付,可这什么史论,她也束手无措,再说老这么代笔也不行,明年县试,她不能代他进场,退一步讲,就是能代他进场,她的水平也不比他高多少,清了清喉咙,道:“牧白,有件事,我很早就想跟你说了。”
原牧白点头,“娘子,有什么事你说。”
“牧白,你还是不要参加科举考试了。”
“不行,我答应了岳母大人,我会参加明年的县试,我要以文入仕。”原牧白是老实人,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连一首诗都做不好,你拿什么去通过县试?你又怎么可能以文入仕?”程心妍急了,脱口而出。
原牧白看了程心妍一眼,低下头,掩藏起眼中那抹受伤的情绪,“娘子,对不起。”
“啊?”程心妍一愕,好好的,他道是那门子的歉?
片刻后,原牧白收拾好情绪,抬起头看着程心妍,“娘子,我没用,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努力,我一定会通过县试的。”
程心妍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明白是刚才的话说的太急,伤害到了原牧白,忙解释道:“牧白,我说那话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当个商人就很好,不需要去考科举。”
“不行的娘子,我答应过岳母大人,我不能够食言。”原牧白听懂了程心妍的意思,咧开嘴笑了,可是他还是很坚持要实现那个承诺。
程心妍抹额长叹,问题又回来了。
“娘子,夜深了,你也累一天了,快去睡觉,我自己慢慢想,反正苏先生也没说几天交,我多想几天,就能想出来了。”原牧白道。
见原牧白如此坚持,程心妍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起身往内室走去。
刚走到屏风边,程心妍突然想起宋朝除了文举有武举。原牧白会武功,又学过兵法,最重要的是他记兵法,比记那些史经之类的记的牢。如果原牧白去考武举,肯定比考文举把握大,喜滋滋转身回来,“牧白,你不用去考文举,你可以去考武举。”
“我答应……”
“我知道你答应了我娘要以文入仕,但是这条路既然走不通,咱们就换条路走,以武入仕,这叫殊途同归。”程心妍把原牧白手中的毛笔抽了出来,搁在笔架上,“以后,你就不用看这些书了,你看你最喜欢的兵法,把武功练好就行了。”
原牧白先是一喜,接着又摇头,“不行的娘子。”
“为什么不行?”程心妍不高兴地撅嘴,这黑小子太死脑筋了。
“娘子,奶奶不会同意我去参加武举,当武官是要带兵打仗的。”原牧白苦笑,要不是老太太阻止,他早就去投军了。
程心妍恍然大悟,虽说现在四海升平,可是难保不会出乱子,这要是一旦有战乱,身为武官的,肯定要带兵打仗,战场上刀剑无影,原牧白万一有个好歹,老太太可受不住这么沉重的打击,摆摆手,“得,你当我没说,你继续想你的史论,我去睡觉了。”
第二天起来,程心妍发现原牧白趴在桌上睡着了,那篇《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的史论,他倒是写了好几张纸,只是写的是什么,她没看懂,一堆之乎者也,把那几张纸放回桌上,推了推原牧白,“牧白,起来了。”
“娘子,早上好!”原牧白醒过来,看到站在面前的程心妍,咧开嘴笑道。
“早上好。”程心妍走过去打开门,唤婢女们进来伺候,梳洗完毕,两人去给老太太请安,用过早饭,出门上轿,同行了一段路,在路口分手,原牧白去玉坊斋,程心妍去金器铺。
金器铺的生意虽不如昨天那么好,但也人来人往,成交了好几笔生意。见刘掌柜和伙计已经能够应付那些客人,程心妍想起昨天老太太说的话,知人善用才是当东家的应做的事,就放心的溜出去逛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