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个摇着纸扇,故作风流倜傥,剽窃别人诗句调戏大嫂的猥琐男人,程心妍先是一惊,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现在四下无人,麻烦大了,丢掉手上画圈圈的小树枝,站起身来,盯着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只是程心妍没想到,她的这抹冷笑在猥琐男的眼中却不是冷笑,而是一抹勾魂的媚笑。原牧青见之,大喜,“劳大嫂久候,小弟来迟一步,还请大嫂见谅!”
“啪!”程心妍趁着原牧青躬身行礼那一刻,挥手给了他一耳光,身高的差距,等他站直了,她可打不到他的,先发制人的时机掌握的恰到好处。
“你打我?”从小到大,被原大太太呵护备至,连一个指甲片都没让人碰过的原牧青,瞪着眼睛看着比他矮了两个头的娇小女人,不敢相信地问了句废话。
程心妍回瞪着原牧青,比眼睛大,她可不输人,“我这是在教你什么叫做尊敬长辈,怎么着,你还敢有意见不成?”
“长辈?你是我那门子的长辈!”原牧青怒吼,这个比他小两岁的丫头居然敢称他的长辈,他气得已经忘记了这个丫头是他大嫂了。
“一个读书人,连长嫂如母这句话都不知道,你真是欠教训!”程心妍好不容易把重重叠叠的长裙给拉高,飞起一脚,踢中原牧青的右脚,趁着原牧青疼得跳脚之际,拨脚就跑。
“该死的女人,你给我站住。”
“该死的女人,你别让我抓着你,否则我要你好看。”
“该死的女人,你知不知道本大爷是什么人,你居然敢动手打我!”
“该死的女人……”
原牧青在后面一边骂,一边追。本来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程心妍这下就更不去管什么东南西北了,见路就跑,慌不择路的下场,就是摔了个狗吃屎。
看到程心妍摔倒在地,原牧青狞笑,“嘿嘿,程心妍,这下我看你往哪里跑?”
程心妍飞快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头一仰,佯装镇定地问道:“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原牧青盯着程心妍的跑得红扑扑的脸颊和起伏不定的胸部,咽下一口唾沫,“我要……”
“姑娘!”燕草的声音里透着惊喜,从小径另一边跑了过来,“奴婢总算找到你了。”
“燕草!”程心妍的声音比燕草的声音更惊喜,“你总算找到我了。”
“二少爷,谢谢您帮我家姑娘引路。”善良的燕草没看出原牧青和程心妍之间的不对劲,很诚恳的向原牧青道谢。
“燕草,我们快回院子吧,我好饿。”程心妍急着离开,拉起燕草的手,转身就往走。
“姑娘,往那边才是回院子的路。”燕草指着相反的方向,很无奈地道。
程心妍嘴角微微抽搐,好吧,她承认她是个路痴,永远走不对方向。
原牧青功败垂成,眼睁睁看着到嘴的肥肉溜走了,脸上浮现出一抹狠意,他不会就这样算了的,一甩衣袖,往另一条路走了。
晨晖园一干人等看到程心妍平安归来,随程心妍陪嫁过来的人是习以为常了,而原家的人对她们的大少奶奶有了一个新的认识。王嬷嬷打发两个小丫头去把还在找程心妍的元春和绿枝给叫回来。
“我饿了,快开饭。”程心妍净了手,换了干净衣裳,坐在桌边催着婢女们传饭。
“大少奶奶别急,初秋已经去传了。”燕秋把程心妍换下的衣裳拿了出去。
没等到初秋回来,却等来了大太太身边的庆妮,“大少奶奶,大太太让你过去。”
“现在?”程心妍没想到原牧青这么快就向大太太告了状。
“是的。”庆妮面无表情地道。
人她已经打了,状他已经告了,那么这一趟,无法避免。程心妍带着燕草,跟着庆妮去大太太住的东篱居。
一路上,庆妮都板着脸,就好象有人借了她几百吊钱没还似的,说话的口气也差得要命,句句怆人。燕草用诧异的眼神一直盯着庆妮,虽然庆妮是伺候大太太的大丫头,可是程心妍毕竟是大少奶奶,敢摆脸色给主子看的婢女还真是少见,看来这个庆妮和那个暖香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程心妍知道原因,也就没有在意庆妮的态度,边走边想,一会大太太要是兴师问罪,她该怎么说。
大太太时常用饭待客都在正室东边的三间耳房内。庆妮把程心妍带了过去,站在门边向内禀报,“太太,大少奶奶来了。”
“让她进来。”大太太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程心妍迈步进屋,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硕大的裂冰纹花瓶内,插着数十朵盛放的花,绕过黄梨木多宝格,就看到大太太独自坐在黄梨木镶红云石圆桌边。在她身后站着两个低眉敛目的丫头和一个婆子,原牧青不在房里。
程心妍眸光一转,是没来?还是已经走了?一边想着一边上前给大太太行礼,“给二娘请安,不知道二娘唤我来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大太太冷笑一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程心妍,“嗬,我们大少奶奶可真是讲究,才一会不见就又是不一样的装扮了。”
早上的程心妍是穿着大红绣蔷薇花的对襟立领褂子,月白撒花裙,头上是一套红宝石头面。现在换成了蓝紫色缕金花的对襟褙子和紫红长裙,头上也换套紫水晶头面。
程心妍没法告诉大太太,她换衣裳的原因,只好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