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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宫人抬了步辇送她去皇后的坤宁宫,谁知行到一半,皇帝身边的内侍太监张玉传旨过来:“启禀娘娘,皇上说请您移步碧夏宫。”

绿书疑惑道:“张公公,为什么要去碧夏宫?”

张玉赔笑道:“奴才也不知道呀,还是请皇后娘娘先去碧夏宫吧。”

柳随心点头:“好吧,就先去碧夏宫。”也不知道暴君又想干什么。想起那双震慑人心的乌黑瞳眸,她不由心口一悸。她此生还从未看过像他这样暴虐无常,根本不能用常理去推断的人。他从不按理出牌,谁都不知道他下一刻到底要干什么。

夜里寒冷,她轻轻搓揉着手,今天已经疲累至极,也不这暴君到底要折腾她到什么时候。

宫殿行行重重,重檐回廊仿佛迷宫一样,绕过一道九曲回廊,眼前出现一座精巧的宫殿。早有宫人在宫门迎接,将她带进碧夏宫中。

皇帝正在内殿站着,他背对着她,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整个人似乎瞬间与世隔绝了。

“皇上,不知道找臣妾来此所为何事?”

皇帝没有吭声,依旧不声不响地看着墙。

柳随心有些奇怪,抬头一看,只见龙释天正在盯着墙上的一幅画。那画中描绘的是一个绝俗出尘的美丽女子。那女子绝俗冰艳,似乎清冷淡漠,但是不知道这时候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因而浅浅一笑。那笑容是那么的浅,几乎表现不出她一丝的美艳,但已足以教人神魂颠倒;那笑靥如此灿烂绚丽,任谁也抵挡不住这浅浅的一笑,就连同是女子的柳随心也完全看呆了。

想来,恐怕男人们会争先恐后地献上最美的礼物以博取她的笑容,哪怕赔上国家都心甘情愿。

画上,提了一首小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秋夜记吾爱水柔

“你知道,她是谁吗?”龙释天忽然问了一句奇怪的话。

“她才是朕的皇后。”他伸手轻轻抚摸着画中人的脸颊,眼眸中敛去了暴虐之气,忽然变得温柔似水。

“虽然她死了。”他的表情顿时又阴沉起来,忽然转过头来,目光如炬地盯着她看:“但是她还是朕的皇后!你这贱人想要取代她的位置,想也别想!朕告诉你,你可以在后宫耍些小心机,反正这是你常做的事。只要不出格,朕也懒得管你。但是你记着,别妄想朕会善待你!”

他又看了看那画像,冷冷道:“朕告诉你,水柔才是朕心中的皇后,至于你,卑贱讨厌,品行不端。看在你爹和太后的面子上,就封你一个左后吧!今后就在碧夏宫住下。柳青青,你以为你讨得了太后欢心,嫁给朕又能怎么样?”

柳随心挑眉,想不到大婚之夜皇帝就给她来了个下马威,警告她日后小心。更把她从皇后贬为左后。龙陵王朝以右为尊,他分明并不将她看在眼里。

“皇上,娘娘是您明媒正娶的皇后,为何不住坤宁宫而要住在碧夏宫?请皇上三思!”绿书忽然跪下。

龙释天一脚踢开她,“大胆奴婢,居然敢顶撞朕!坤宁宫是这贱人可以住的地方吗?那是朕心中的皇后住的地方!”他转过头来,表情吓人,忽然指着那幅画:“柳青青,现在给她跪下,磕三个头,叫姐姐!她才是皇后!”

柳随心低头扶起绿书,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皇上,你真可怜。”

“你说什么!”龙释天一把扯过她,他冰冷的语气足以割金断玉,更足以杀人:“贱人,你说什么!你好大的胆子!”

她居然无视于他的暴虐,微微一笑:“沉迷于过去的人最可怜,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是未来。”

她一语中的,龙释天恼羞成怒,一巴掌打在她白皙纤瘦的脸颊上,力道之大把柳随心整个人打倒在地。

她挣扎了一下,捂住左颊,嘴角渗出一丝鲜血,但还是扬起笑脸,平静地问:“恼羞成怒了?”

“贱人,朕告诉你,你给朕安分守己点!再敢出言不逊,朕直接把你拉出去砍了!跪下,给水柔磕三个头!”他怒声指责。

绿书想扶起她,却被她阻止了。柳随心抬头看着墙上的那幅美人图。

死者为大,她并不想跟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为难,但要她给这幅画下跪,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她并没有跪下,只是对着画鞠了一躬:“妹妹今日拜见你,如果你在天有灵,愿保佑天下安定,国富民强。”

她这是真心实意,听在龙释天耳朵了却成了讥讽。他再度狂吼:“你心里高兴她死了是不是?你这个贱人!叫你跪,你听到了没有?”

她抬起头,乌黑炯亮的眸子此刻却是带着几分倔强的坚定:“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我敬她已逝,对她行礼。但我是皇后,要我对她下跪,我是万万做不到的。”

她虽地位卑贱,出生寒微,性情也是随和。但这不表示她没有自己的坚持。任何事情,触犯了她的底线,哪怕她知道自己做不到也要努力抗争。就算她不过是个假皇后,她也要把这个假皇后做好。

龙释天眉峰一挑,顿时一股暴戾之气扑面而来。

“很好!很好!很好!”他一连说了三声很好,一声比一声低沉,却一声比一声暴怒。他一步踏过来,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压倒在地上。他的手劲很大,扯得她胳膊生疼,更是完全粗暴,直接把她往地上压去。

“碰”的一声膝盖落地,他压住她,喷火龙一样大吼着:“叫她姐姐,你听到没有?”

她冷静得出奇,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回视他:“我不叫。”

“贱人!”他一巴掌再度打在她脸上。

“皇上,皇上您手下留情!您这样怎么跟太后交代啊?”绿书冲到他身边跪下,扯着他的龙袍哀求,却被他踢倒在地:“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跟着这贱人干过什么事情!还敢提太后!叫水柔姐姐!”

“我不会叫她姐姐的!”她肯定地说。

龙释天勃然大怒,忽然对着宫人大叫道:“给朕滚出去!”

绿书被人给拉了出去,宫殿内只剩下她和他互相对峙。

金鎏柱上镶嵌的宫灯精绣着彩凤花纹,点点灯光从凤凰羽毛中透出,更是七彩斑斓,光华耀眼。

“你叫不叫!”他咬牙切齿地问。

“不叫!”她还是那两个字。

“贱人!”他一把推倒她,扼住她的颈项。

“你叫不叫她姐姐?”他怒吼道。

“不叫!”她咬牙瞪着他!

他脸色一冷,俊美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扭曲起来,“朕看你撑到几时!”

冰凉的地面磨得细白的美背生疼,一面是冰得发寒,一面是热得发汗。

凉的凉,烫的烫。

她抓住身边的衣服,细白的手指紧紧握着,泛白疼痛。

就在她差点被他给掐死的前一刻,他终于松开手了:“别以为你今天不叫以后就可以不叫!”龙释天冷哼一声,显然对她万分不屑。“你给朕安分点!以后每日你都要晨昏定省,给水柔行礼。朕告诉你,柳青青,你不配做朕的皇后!”

柳随心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多说多错,不说不错。她没有回答,心里却在想,你也不配做我的夫君。

龙释天冷笑:“好了,该说的朕都说清楚了,你记清楚了!”他一甩龙袍大步离去。冷清的宽广宫殿顿时只剩下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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