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看你会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了。”她扬眉：“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要是——”他顿了顿，目光忽然夹杂着几许复杂：“你的意思是，如果朕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就会离开朕吗？哪怕是无奈的吗？”
她沉默了。
“随心——”她的态度让他一阵隐隐的不安：“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会对不起我么，皇上？”
他摇摇头，“不会。”
“那你还问这个做什么呢？”她望了望外面：“皇上，我有些饿了。”
“瞧朕，差点忘了你都没吃什么东西。”他立刻让人准备些清淡的素食来，怕她虚不胜补。
两人都没有再提起刚刚这件事情。
柳随心的病情很快就好转了，宫内的事情也已经处理完全，剩下的不过是些琐碎的小事。
而雅灵江的水患也已经减轻了，边疆又传捷报，一时间似乎天下一片安定。
水漏中的水滴缓缓滴落，发出叮咚一声脆响。
御案前的帝王依旧在批阅奏章，而外面已经是星子满天了。秋日的风霜中，菊花盛开，满眼的凝黄橙红，虽然天气肃杀，倒也秋高气爽。
“皇上。”和泉手中拿了一堆牌子过来递上，问：“皇上，今天您要翻哪位娘娘的牌子？”
龙释天抬眼望了望他：“翻牌子？”
和泉点了点头：“对呀，您要到哪位娘娘的寝宫去呢？按例皇后是满月之时侍寝，其他妃子各遵日期……”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龙释天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低冷的哼声，顿时住嘴不说了。
“和泉，谁让你拿牌子来让朕翻的？你该知道朕的脾气吧？”他抬起头好整以暇地说。
和泉挠挠脑袋，冷汗直冒：“这个．．．．．．皇上，奴才是按例办事。您后宫的妃子要雨露均沾嘛，奴才是按照祖宗订下的规矩．．．．．．皇上久不去其他娘娘那里，奴才．．．．．．”
“朕去哪个妃子那里，需要向你请示吗？”他嘴角扬起一抹和善的笑：“和公公，请问朕今晚该去哪里？你想让朕去哪里？”
和泉一听他这话，吓得顿时腿一软，跪倒在地，不敢抬头。“奴才不敢！奴才哪敢吩咐您呐，请皇上恕罪！”
龙释天低垂眉眼，望着岸上的牌子，一个个牌子上写的都是他后宫嫔妃的名号。他拿起一个牌子念道：“素妃柳素妍。和泉，是有人想让朕去这儿是不是？太后给了你多少好处？”
和泉冷汗直冒，大声叫道：“皇上恕罪，是太后命小的让皇上翻牌子去别的妃子那的。奴才哪敢收太后的好处？”
“噢？太后是怎么说的？朕不是记得让她好好潜心修佛吗？”
“皇上，太后她老人家是在每日吃斋念佛没错。她说皇上不能雨露均沾，后宫失和，必然会发生事端。虽然皇后娘娘是她的侄女，她说自己也不能纵容这种——这种邪气，所以才拿了牌子请皇上翻。太后还说，素妃进宫之后仍然没有和皇上圆房，让您尽早和她圆房。”
“邪气？哼，邪气！”他面色一冷，忽然站了起来在书房内走了几回。
和泉跪在地上看着他踱着方步从左走到右，又从右走到左，玄黑的滚龙靴在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直晃得他眼都快花了。
龙释天忽然停了下来，拿起一个牌子扔到他跟前：“告诉敬事房，朕今日去素妃那里。”
“是，奴才遵旨！”和泉接过牌子，心想皇帝是要去柳素妍圆房的估计，不然他也不会选了她了。
他得立刻派人到素妃宫里通知一下才是。
和泉连忙爬起来到外面找了个利索的小太监去报信了。
小太监立刻赶往素妃的慧灵宫去了。他可是心头高兴，这种差事向来是最好的，妃子们听说皇帝要来，必然开心，自然塞给他的赏金也要多得多。
小太监刚到了慧灵宫，大声跑进去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宫女婉儿拦住他，喜道：“小林，是不是皇上要来？”
“婉儿，你太聪明了。皇上今天翻牌子，选了到素妃这里过夜。这不和公公让我来通传一声，让你们早做准备呢！”
婉儿大喜过望，连忙跑进寝殿，“娘娘，您先别看书了，快去梳洗吧，皇上今夜要来呢！”
正在读书的柳素妍闻言心头一震，抬起头来，秀丽的脸庞染上一抹红晕。“皇上要来？”
“千真万确，和公公让人来传信了呢。”
柳素妍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沉默了片刻，叹道：“怕不是又要下棋的吧。”
婉儿笑道：“哪儿能呢？娘娘您天生丽质，皇上一定会喜欢的。我先打发了小林子，喜鹊杜鹃，你们还不过来帮娘娘梳洗打扮？”
“婉儿姐，我们一定把娘娘打扮得跟仙女似的，让皇上看了就被迷住了！”杜鹃嘻嘻笑着。
婉儿笑呵呵地跑出去，塞了不少银子递给小林子：“小林，你可要经常在皇上面前为我们娘娘多多美言啊！”
小林诺诺称是，忙塞银子，两方人都是高兴得不行。
这边宫女们帮柳素妍沐浴净身，洒上了凝香露，美人出浴，更是风情无限，香气袭人。
婉儿神秘地让柳素妍穿上薄透的水红兜衣，再穿上水红披纱，朦朦胧胧，让人不由得心神动摇。
柳素妍脸红得很，她望着身上的衣服，“这衣服也太……”
婉儿捂嘴笑道：“娘娘，不是奴婢多嘴，皇上可是您的夫婿呀，您穿给他看，怎么都是好。何况这宫里的娘娘用这些招数的又不在少数。我想即便是皇后若没有些勾魂的手段也不能把皇上给迷得神魂颠倒。何况，其实呀——”她悄声说：“您可比皇后娘娘美多了呢。”
“婉儿，不许胡说！姐姐她才不是那种人！”柳素妍瞪了她一眼。
婉儿叹道：“娘娘，你这么一板一眼的，是勾引不了男人的。皇上也是男人，而且还是见过那么多美人的男人。你若使出些花招来，怎能让他迷上你呢？”
柳素妍沉默了起来，想起自己在这深宫之中，虽然有太后撑腰，但未曾被皇帝临幸，始终是件让人尴尬的事情。
那个男人啊，他高高在上，英气勃发，如她是待嫁的少女，必然也是会为之心动的。何况如今他已是她的夫了。不管如何，她今生便只有他了。
既然如此，她为何不能主动些呢？
她正想着，忽然就听到外面传来太监的高声唱喏：“皇上驾到！”
她心头一惊，连忙起身迎驾去了。
她刚走了几步，龙释天就已经大步走了进来，玄黑的滚龙靴定格在她低垂的眸光中。“皇上万岁，臣妾恭迎陛下圣安！”
“素妃平身吧。”他的声音不冷不淡，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柳素妍被宫女搀扶了起来，眼角瞥见他在檀木椅上坐了下来，喝着宫女递过来的茶。
自从他出天花之后柳素妍一直不曾见过他，此刻见他依旧是英姿焕发，神采飞扬，浓黑的眼眸不怒自威，闪亮如同黑曜石。
她心头一动，脸上就热了起来。
他终于抬起头来望向她。
柳素妍想到此刻自己穿得如此暴露，不由得脸上发烫，低垂眼眸，不敢抬头看他。
“你们都退下吧。”他淡淡说着。
婉儿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好好服侍皇帝，好得恩宠。
柳素妍听到他起身的声音，那稳重有力的脚步声朝着她走了过来，又远了。
“素妃。”他走近了她，忽然将披风披到她身上：“别冻着了。”他的声音听不出好坏，可是却着实让她一阵难堪。
她抬起头来，见他并没有看她，只是转身走到她下午下的一盘棋前驻足起来，像是根本就忘了她这个人。
柳素妍揪紧了身上的披风，狠狠裹住自己的身体，忽然鼻子一酸，委屈得想哭。
她只觉得脸上滚烫，难堪得根本抬不起头来了。
她都如此、如此放下自尊，丢了大家闺秀的样子，穿得烟视媚行，没想到他居然根本正眼也不看她，好像那冷冰冰的棋子比她这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更为吸引他，更对他的胃口。
“皇上，您若是不喜欢素妍，臣妾不会勉强。”她努力控制情绪，可还是说了出来。
他回眸望着她，唇角一扬，淡淡的笑：“素妃，陪朕下盘棋吧。”
他什么也不说。
柳素妍只觉得一阵绝望，她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寝殿中，半晌，她才挪动了自己的脚步。
他自顾自地收拾好了棋子，一手摩挲着棋子，似乎在想怎么下这盘棋。
“素妃，坐吧，你执黑先下，朕执白。”
柳素妍只觉得莫名其妙，心中郁闷难消，他来这儿难道除了下棋就没别的事情了吗？
可是皇命难违，她心烦意乱，随意拿了个黑子下在棋盘上。
“直取中原，好气势。”他赞。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下着棋，柳素妍根本不知道自己下的是什么棋子，只觉得自己像个傻瓜。而龙释天倒还兴致勃勃，认真极了。
她几次欲言又止，想问他，他到底怎么看的她？
只是一盘棋下完，他似乎有些疲倦了，声音带了几分慵懒：“好了。朕也累了。该休息了。”
柳素妍心头一跳，见他站了起来，掸去身上的根本没有的灰尘，冷声说：“你也早些休息吧。”
说完，他迈步从她眼前走过，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她呆愣地坐在棋盘前，也忘了跪送皇帝离开。他也似乎根本没有让她送的意思。
他就这么来了，然后又这么走了。
仿佛她根本不曾在他眼前似的，仿佛她只是这殿中的一粒微尘，视而不见。
“皇上回宫！”外面传来了太监的唱喏声。
“娘娘，皇上他怎么走了？”婉儿匆匆跑了进来，见柳素妍身上披着披风，红着眼眶，再看那盘棋，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娘娘．．．．．．”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柳素妍扑倒在棋盘上低泣起来，白的子，黑的子撒了一地，叮咚作响，凌乱一片。
“娘娘您别哭，皇上他还会再来的。”婉儿连忙安慰她。
柳素妍摇了摇头：“婉儿，你说，我比姐姐差在哪里？为何皇上连正眼也不瞧我一眼？”
“您不必皇后差，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您不能再这么心软了。皇后是您的堂姐这没错，但是皇上只有一个，您的丈夫也只有一个啊。您只能去抢，不让他离开您。”
柳素妍茫然地低叹一声：“抢？”
她握住了纤细的手指，望着棋盘上的残局，忽然生出一股怨恨。
入了宫，认了命，她也只能顺应这里的规则了。
姐姐，你虽然是我的堂姐，可是，我不能让给你。
她在心头低喃着。
．．．．．．．．．．．．分割．．．．．．
“真是气死我了，皇上也真是的，为什么赶在这时候去素妃那里？”雪晴哼了一声，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雪荷吓了一跳：“哎呦你小声点，要是被别人听到告了你的状可就惨了。这话是你我能说的吗？皇上去哪儿是我们做奴婢的该管的吗？”
雪晴瞪了她一眼：“你还说呢。娘娘待你我不薄。我是怕娘娘伤心啊。好不容易我看着他们两个浓情蜜意，正在高兴，谁料皇上来了这么一出，你没看娘娘今晚的神色一直不好么？她虽然表面已经和平时一样，但是眼神里在在透露出一种伤心。”
雪荷叹道：“雪晴啊雪晴，你我从小在宫中长大，还没看透这宫里的是非吗？宫里的女人注定都是要伤心的。即便今日得宠，难保一朝红颜衰老，恩情不在啊。”
“我觉得皇上不像是那种人。你看他对娘娘就用情很深的不是吗？男人呐，真是改不了那臭毛病，有了一个还贪着另一个。”
雪晴叹息着，忽然听到殿中传来一阵琴声响起，是柳随心在抚琴。
那琴声低沉呜咽，是倩女深夜幽幽的叹息，又似湘江妃子泪洒青竹的悲伤。琴声袅袅地飘荡在这静寂的深夜，让人不由得为之感慨。
柳随心焚了一炷香，舞动手指在琴弦上游动，幽幽的琴声从她指缝流泻，消逝在风中。
她只穿了中衣，本来是要睡下了，却是睡不着，于是起身抚琴。
为什么她会睡不着？
柳随心一边抚琴，心头思绪凌乱，想到龙释天今夜去了柳素妍那里，她心头酸楚，便将所有思绪都发泄在琴声之中。
她还有多少的勇气和自尊可以抛开？
她还能再被伤害多久才崩溃？
她将思绪完全沉浸在了琴声之中，连外面喧闹起来，龙释天回到了乾定宫都不知道。
“皇上，娘娘她．．．．．．”
龙释天示意她们噤声，挥手让宫人退下了。
他侧耳听着她的琴声，缓步走到她面前，高声道：“佳人抚瑶琴，湘妃同此心。不见知音人，唯闻长太息。”
她被他惊扰到了，手上的琴弦“砰”的一声断开，割伤了纤细的手指。
“哎呀。”他慌忙走到她面前抓起她的手，只见她的右手食指上出了个血点。“糟糕，手弄破了。”他忽然将她的食指放进唇中含吮。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遍全身，带着淡淡的酥麻，她低垂眸光，平复着心头的波澜，冷然地问着：“皇上回来得真早。”
龙释天玩味地抬起她的脸庞，努力在她脸上寻觅着她的情绪波动。“随心，你生气了？”
她忽然抽回了手，淡淡道：“臣妾哪敢？”
“还说没生气。”他低笑起来，打趣地说：“你是吃醋了吗？”
柳随心抬起头，一本正经地望着他：“臣妾没有。夜深了，臣妾要去歇息了。”
“朕跟你一起。”他拉过她的手，被她不着痕迹地甩开了。“不必了吧，皇上从素妃那里回来，肯定也累了。臣妾就不打扰您了。”她说话间似乎就要转身回偏殿去睡觉。
龙释天满心笑意，见她冷言冷语，不仅不生气，还越来越开心。
“别走。”他拉住她，笑道：“随心，你是生朕的气了，气朕去找素妃吗？”
“臣妾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她瞪了他一眼。
龙释天摆摆手：“好吧，看来今天朕是不该回来了。皇后不要朕咯。”他转过身假意要离开，一边哀怨地叹道：“虽然朕守身如玉，只不过跟素妃下棋而已，你也要赶朕走。皇帝难为啊。朕还是走吧，免得留下伤心。”
他迈起脚，数了三下，刚到第三下果然听到她叫住了他：“你去和她下棋？”
他回过头，无辜地眨眨眼：“对啊，朕就是去跟她下棋的，其他的啥也没做。”
柳随心望着他：“皇上，你当我是三岁孩童那么好骗么？”
龙释天哈哈大笑：“朕可没把你当成什么三岁孩童。你可是聪明绝顶的皇后，朕哪里会骗你呢？”他走到她身前，小声说：“随心，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朕其实今天就是故意去她那儿，想看看——”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看看你吃醋的样子，看看你对朕在乎不在乎。”
柳随心一怔，抬起头来，一股怒气升起，冷眼望着他：“皇上，你真是够幼稚可笑！”
龙释天哈哈大笑，“朕就知道你会生气。”
“您自己乐吧，臣妾走！”她哼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被他拉住叫道：“真生气了？朕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看在朕一片真心的份上，娘子，就原谅为夫的吧？”
柳随心默然不动，心头又是气又是无奈，一看他分明霸气俊美的脸，此刻倒像个乞怜的小狗，又是好笑。
哪有这样的皇帝，他怎么这么大了还玩这种幼稚的把戏！
想试试她的反应，亏他想得出来！
“坏了，真生气了？”他紧张了起来，“随心，朕是跟你开玩笑的呢，你别当真。”
“有你这样开玩笑的吗？有你这样寻人开心的皇上吗？难道我便只是你寻开心的工具不成？”她板着脸说着。
龙释天连忙赔不是：“好好好，都是朕的错，你打朕一下，消消气好不好？”
柳随心望着他：“哼，臣妾若是打了呢，岂不是要被你治个死罪了！”
他干脆直接拉起她的手狠狠打了自己一拳：“这样还不消气的话，再打。”
她瞪着他，见他满脸的无辜样，一副我任你处置的样子，顿时哭笑不得。
怎么会有这种皇帝？
她转过身，绷着脸，故意不理他：“臣妾不敢打。”
“打吧，朕让你打还不行吗？”他伸直手臂：“好了，朕就站在这里任你打。”
柳随心心里笑了起来，脸上还故意冷着：“打了你，不会怪罪于我吧？”
“不怪你，都怪朕。”
“好啊，这可是皇上你说的。”她转过身，回眸望着他，忽然伸出手握成拳头朝他的胸口打了过去。
“啊！”他被她击中，忽然大叫一声，倒在地上不起。
柳随心吓了一跳，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她用的力量虽然不大，但是也不至于让他被打倒吧？
“皇上！皇上你怎么样了？”她焦急地蹲在他面前，见他虚弱地捂住胸口喘着气：“我胸口有旧伤的，现在发作了……随心，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不，皇上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去找御医，你不会有事的。”她心慌意乱，连忙站起来向外面跑去。
“哈哈哈．．．．．．”他忽然捧腹大笑起来，中气十足，哪里像是虚弱的样子？
柳随心回头一看，见他笑得前仰后合，还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随心，朕没事，跟你开个玩笑嘛。”
“龙释天！”她第一次全声叫他的名字，倒把他给吓得一怔。
“你——你！”他忽然跑了过来，狠狠对他的胸口就是一拳。
“唔，好痛！”他低叫起来，“随心，朕不知道你的力气这么大。”
“够了，龙释天，骗人很好玩吗？我，我再不要理你了！”她气得一跺脚，眼眶一红，转身就走人。
“随心，别走，朕错了还不行吗？”他连忙赔不是。
可是这回倒真是把她给惹恼了，决议不理他了。
龙释天这回可头疼了，
又是赔不是又是陪笑脸，始终逗不得她一笑。
“唉，这可怎么办呢？随心，你真的不理朕了？”他哀怨地问着，叹道：“好吧，朕这就走。”
他迈步走着，长叹着：“娘子不要朕了，朕也不想活了，干脆学人家屈原去投河算了。”
“我又不是楚怀王辜负你了，你投什么河？”她哼了一声。
龙释天幽怨地说：“你是不知道啊。你虽然不是楚怀王，可是却更伤朕的心呐。朕对你一片真心，可表日月。你却不理朕了，朕还有什么活着的意思呢？不如投河喂鱼了好。”
“你骗我！”
“是啊，但朕只是在乎你啊，其实也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的。不成想朕的皇后开不得玩笑，不要理朕了，这可怎么办呢？朕看自己只有去跳河才能表明自己的心迹了。”他说着还真向外面走去了。
柳随心犹豫着，见他一副落魄样子，又心软了。
“朕真是可怜，要去投河娘子也不挽留。”他唉声叹气着往外走着。
见她没有动静，他又说了：“朕真的走了。”
他继续往前走着，可不见她有任何动静，正在想这回自己真是把她惹恼了，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下一刻后背一暖，她从身后搂住了他。
龙释天一震，低喃道：“你原谅朕啦？”
她没有回答，只是哼了一声：“谁让你去投河了？”
“那你让朕怎么办呢？好吧，朕不去投河，朕去找素妃下棋。”他故意说着，作势要走。
“不准你走！”
龙释天低笑了起来，转过身，见她双颊泛红，低垂着颈项，似乎很有些尴尬。
“不准朕走？”
她抬眸，“对，就是不许你走。”
他靠近她的脸庞，声音带了几分沙哑：“这算是邀请吗，随心？”
她咬了咬唇瓣，浓密的羽睫低垂，羞涩地颤动着。那般娇羞的模样和她平时的样子大相径庭，让他一时看傻了眼，眸光一暗，呼吸急促了起来。
他忽然低头一把抱起了她，挥开层层帷幔，跌进一场绮丽的迷情美梦之中。
夜风吹起帷幔波动起伏，被翻红浪，夜未央。
月朦胧，鸟朦胧，花月正春风。
．．．．．．．．．．．．分割．．．．．．
清晨，他斜倚在龙床上，一手支着下颌，凝望着安睡中的佳人。
此刻，她青丝铺满了白玉枕，清丽的面庞带了几分情动后的红晕和妩媚，仿佛雨后承恩露的花儿，惹人爱怜。锦被滑落，露出她香肩一抹，更让他想起昨夜的温柔。
“随心．．．．．．”他低喃着，手指在她的脸庞上游走着。
他的动作似乎吵醒了她，只见她蹙了蹙眉，缓缓睁开了双眸，见他正含笑望着自己，不由红了脸。
“随心，怎么脸红成这样？”他还故意问道。
她瞪了他一眼，抓紧被子坐起身来，见外面影影绰绰的，好似宫女进来了。
“皇上，娘娘，请问你们要起身吗？”外面传来了雪晴的声音。
她正要说话，就听龙释天说：“放那儿吧，我们现在不起来。”
雪晴带笑的声音传来：“奴婢知道了。”她的笑声渐渐远了。
柳随心哼了一声：“你不起，我可要起了。”她抓过衣服穿上，下床梳洗。
龙释天隔着纱帘笑盈盈地望着她的一举一动，最后见她在梳妆台前坐下，对镜梳妆。
他心头一动，起身披上衣服缓步走到她身后，从后面抱住她，呼吸在她耳畔起伏。
柳随心一怔，从镜中望着他和她的影子，久久都没有动弹。
“古人有画眉之乐，今天朕也要试试。”他微微一笑，拿起梳妆台上的螺黛，要给她画眉。
“皇上——”
他温柔地笑道：“别动，闭上眼睛。”
她望着他带笑的眼睛，缓缓闭上了眼睛。
朦胧中，她感觉到眉间的螺黛在移动，直到他的笑声传来，愉悦非常：“睁开眼看看。”
柳随心睁开眼睛，对着铜镜一望，顿时把一双妙目瞪大了望着他：“你！”
原来，她本来好好的眉毛被他画得好粗，好像长了一对毛毛虫。
龙释天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还无辜地说：“朕没有经验嘛。”
“不让你画了，你就会寻人开心！”她拿了帕子擦干净眉毛。
“你再相信朕一次，朕再给你画一次，这一次一定好。”他肯定地说。
柳随心将信将疑地望着他。
龙释天笑道：“好了，这回一定没问题。”他又拿起螺黛为她画眉。
他并不擅长这些女儿家的东西，那双向来用来拿笔拿刀剑的手，此刻笨拙地拿着螺黛为她画眉。他细细地，认真地画着，眉眼之间带着难言的温柔。
她忽然心头一热，好希望一瞬间白了头，将这一刻的时光定格。
早朝的淡淡霞光从树梢漏了进来，映照在他脸上，映照在她心头。
“好了！”
她朝镜子里望去，他画的很好，镜中的女子眉横远山，目藏秋波，眼眸中都是淡淡的幸福。
“好看吗？”她笑问。
他笑了起来：“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双鸳鸯字、怎生书。”
她心中一动，笑对：“十骑簇芙蓉，宫衣小队红。练香熏宋鹊，寻箭踏卢龙。旗湿金铃重，霜干玉镫空。今朝画眉早，不待景阳钟。”
他低眸望着她，见她巧笑嫣然，不由动情：“朕今天不上早朝了。”他一边说着，忽然拦腰抱起她。
柳随心叫道：“皇上，你别闹了！我可不要被人当成祸水。”
“谁敢说，朕砍了他的脑袋。”他低头吻住她的唇瓣，堵住她的异议，又在早晨静谧的时光中与她共赴巫山。
至于其他的，谁还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