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追踪至裘家后院小门,褐衣道人向鹿子交代了几句,自行走了出去。此时正是丑时,偌大的姜城大街黑漆漆一片借着月色当指路明灯褐衣道人行至流云阁停了下来。又是那幽幽凄凄的唱腔,听得人心中一阵悲苦。褐衣道人大喝一声:“茵茵女鬼还不现身?”
“封丘妖道害我至此,还想如何?”流云阁内飞出一身红衣的绣囡,再看其装束正是那日在途中拾得的血嫁衣。
“裘家小姐之死可是你所为?”
“此事与我无关!”绣囡理直气壮无所畏惧,应是位烈性女子。
“既然如此,你也没什么留下的价值了?”封丘道人阴测测地笑着,大袖中取出桃木小人,桃木人身上贴着一道黄符。秦玉一眼认出,此符为离魂咒,黄符上所写生辰八字正是被施咒者生辰八字,中咒者在睡梦之中魂魄离开肉身,旁人不知道以为中咒者已经至往生。
封丘咬破手指正欲在黄符上写些什么,秦玉从封丘道人身后的小巷串了出来,一把夺过封丘道人手中的桃木小人,刚刚碰到黄符,只听得封丘道人慌张大喊:“不要揭符,裘小姐性命有忧!”秦玉迟疑半刻将桃木小人收回到自己袖子里。
“看样子,封丘道长知道真相了?”
“哎,也罢也罢,此事说来话长!那日刘家少爷前来退婚……”
刘业匆匆忙忙从刘府里走了出来,老管家祥福一路紧跟,丝毫不敢懈怠,一边劝解刘业。
“大少爷,刘家与裘家的亲事在老爷夫人生前就已定下,如今为了个戏子居然要退婚于理不合啊!”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娶茵茵为妻,日后不准再说茵茵是戏子之类。”老管家苦口婆心的劝解未得半分功效,反而让刘业更为坚定自己的选择。
“哎,少爷你要实在喜欢那戏子,不,茵茵姑娘大可娶进门为妾,不是非要退婚不可的呀!”
“茵茵性子素来刚烈,若是娶为妾室,她必然以为我是在羞辱于她,此事我刘业一人承担,老管家不必再多言!”刘业执拗的性子老管家也没了办法,只能由着这大少爷自个儿去了。
刘业加快了脚步,显然是不想再听老管家的唠叨。老管家识趣地没有跟去,原地甩了甩袖子,叹了口气转身回去。
裘府上下对于裘舞蝶这个温柔大度的小姐素来十分喜爱。大门大户的独女千金大多有些刁蛮骄傲的习气,偏偏这裘舞蝶不是如此。
刘业行至裘府大门时,却踌躇了一阵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敲响了裘府大院的门。开门的家丁一眼便认出是裘府的未来姑爷,尚未通报便迎了进去。
“裘老爷可在?”
“刘少爷我家老爷出门谈生意去了,晚些时候才回来。不如小的给你通传小姐,刘少爷你就陪陪小姐吧?”家仆熟知刘业这个刘家大少爷虽然家大业大,性子却也随和,说起话随便许多。未等刘业同意家仆就把刘业带了赏芦苇的小亭之内,裘舞蝶早已在小亭内等候,似乎是有人早就报好信了。
“裘小姐!”
“刘业,你为何突然间与我如此生疏?”
“裘小姐我是来退婚的!”刘业没有回答裘舞蝶反倒说起另一件事来,裘舞蝶虽未多说什么,伤心难过之情,形色之中早已显现。
“舞蝶深居简出,常年处于绣楼闺阁,但仆婢之间早有传言刘业与流云阁一位叫茵茵得姑娘来往甚密,舞蝶心中早有准备只不过没想到,这天居然来得这么快。”言词勤恳,声泪俱下,如是刘业心智再坚定要与裘舞蝶撇清关系,终究还是不忍再多说狠话,反倒安慰几句。
裘舞蝶轻拭眼泪,理了理情绪道:“刘业,心意已决,舞蝶一介女子又能如何?退婚之事舞蝶会转达爹爹,刘业先行回去吧。”
“我累了,小荷扶我回房。”
刘业才走不久,裘舞蝶又回到了小亭吩咐丫鬟唤来了封丘道人。封丘道人长期受雇于裘家,专司裘家的风水驱邪,现下裘舞蝶召唤也不知所为何事?封丘道人一到小亭,裘舞蝶便挥退了所有的家丁仆婢,且严令不可将此事传扬出去。
“裘府上上下下都知封丘道长道行高深,爹爹多年生意发迹,也多承蒙道长相助,舞蝶想知道有何法术能让男子回心转意?”
“贫道听闻过,却也不会,不过刘家少爷之事姜城早已传遍,贫道有另一方法使舞蝶小姐能够嫁入刘家,不过此法凶险,能不用最好还是不用。”封丘道人面露难色,不似卖弄玄虚。
“道长有何法?只要能够嫁给刘业,在凶险的法子舞蝶也愿一试。”
“哎,好吧!今夜子时烦请小姐到小亭内一聚!”
“然后你这妖道就趁我熟睡之时,对我施法弄得我人不人鬼不鬼!”绣囡怒火中烧,几欲将眼前的封丘道人烧死。
“绣囡姑娘请息怒,先听听道长如何说吧?”
“之后正如茵茵姑娘所言,贫道施法将茵茵姑娘魂魄剥离肉身,再将裘小姐魂魄注入茵茵肉身之内,以此方法互换肉身,以便裘小姐用茵茵姑娘身份嫁入刘家。可未曾想到裘小姐却是执妄之人,为求万一,自毁肉身,茵茵姑娘魂无所系,只能附身当日身着之血嫁衣。贫道又将施法所用桃木人藏于小亭内,谁知却出了这样的意外。”
“你这妖道,助纣为虐,骇人性命就不怕受天谴吗?”茵茵之质问含冤带恨,封丘道人见惯风浪也为之一震。
“贫道也是一时糊涂,贪人钱财,事后贫道也很后悔。”
“茵茵姑娘在我途中挡道是为何故?血嫁衣上鲜血何来?”秦玉心中一直不解之疑问,如今就是个问清楚的大好机会,又怎能错过?
“茵茵含冤受屈,不死不活偶见公子身佩灵气充盈之宝剑,必非寻常人,于是求助于公子,又恐公子不愿相助,故出此下策。”
“贫道施法之时肉身之精血须流去一部分,以弱体质,才好施法,必是那时染上的。”
“既然真相大白,还请道长还茵茵姑娘一条性命。”
“哎,既然裘小姐天意如此,因果报应,损了性命。好吧,贫道这就施法让茵茵姑娘回自己肉身去。”
“有劳道长!”秦玉将桃木小人交还给了封丘道人,茵茵亦离开了绣囡的肉身。绣囡还在昏睡之中,险些摔倒,秦玉上前扶稳安置在一旁。
封丘道人撕下黄符,贴上紫符一番念咒,茵茵非但没有回到肉身,桃木小人反而炸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