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化的冰水一滴一滴从天顶落下,浸入衣襟凉透骨髓,秦玉这才意识到——冰湖正在融化,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这冰湖之水就会尽数填满这狭小的冰室。脚下的的冰水越积越多,没过了脚裸,淹过了膝盖,森冷的感觉自腾蛇离开之后越来越深。或许这是一个离开这里的好机会,秦玉运气淳厚的道家内功抵御寒气,只待这湖水完全融化,将自己浮出水面去。
岸边的魔兽们满地打滚,悲鸣嘶叫更胜地狱饿鬼,痛苦的悲鸣声越来越微弱直至化为一滩血水,枯竭而死。血水渗入水月灵境的土地里,开出绚丽妖冶的火蔷薇。当火蔷薇开满湖岸,洁净纯白的天空也映衬出火红,那情那景竟是如此美丽,刚才一场凄厉的洗礼,没有留下一丝遗迹。
秦玉被冰冷的湖水包围了全身,接着湖水的浮力游至岸边,满地的火蔷薇随风而动,摇头晃脑可爱至极。秦玉扶住岸边的凸石奋力起身,手指一不小心碰上了一片蔷薇花瓣,猛地缩回手,这一滑又跌落湖中。秦玉挥起手臂,又游了两尺回到了岸边,这回小心翼翼并未碰上蔷薇。
“这古怪的花,为何像火焰一般滚烫?”秦玉在衣服上撕下几块布条拼接起来,搬起身旁的一块盘子大的石头用布条绑住用扔向三尺之外的距离,又搬起一块石头绑好跃向之前放置的石头上,只要一拉布条先前踏过的石头自然而起,如此一来倒是不用再惧怕碰到火蔷薇而被灼伤。
石洞里飘飞的萤火虫,给这封闭的黑暗空间多少带来些生气,沈智之站在石洞水滴池边,周围寂静安然,水滴声清晰入耳。
“廖飞为何还不来?”沈智之本来自己的房间静心打坐,却听得公羊临送来消息说廖飞让自己在水滴池边等候,如今半个时辰过去也不见廖飞的踪影。
自从沈智之达到叶恒事前暗中交代的避难之处——水滴石洞,距离首次见到廖飞已经过了整整三日也不见廖飞召见自己,自己主动前去,手下弟子却总说掌门正在处理要事,不能接见。
“这廖飞到底搞的什么鬼?”沈智之来水滴石洞之前一直都自信廖飞对自己会言听计从,直到重新见到三年后的廖飞,沈智之也没有对这一点丧失信心。可接下来的事情,却远没有自己预料的顺利。之前是避而不见,之后便是这古怪的会见。
“快拦住掌门!”远处稀稀拉拉传来喧闹声,还未听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沈智之明显感到有道黑影扑向了自己。
“沈师叔赶紧拦住掌门,掌门被邪气入体,猫妖附体了!”那群追赶廖飞的弟子也不知何时已经追到了眼前。
“狐狸,还是只难得的九尾天狐。”扑倒沈智之的廖飞掐住沈智之的脖子越凑越近,沈智之一掌拍在廖飞身上,廖飞被拍飞出去重重摔在石墙之上,满口鲜血一喷而出。围追上来的弟子一时愣神,站在原处没了动静。沈智之大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抓人!”
沈智之这一吼,雕像一般立在那里的弟子纷纷冲上前去,用绳索把廖飞捆了个结实。廖飞被带走了,那些弟子临走前看着自己的神情,沈智之却记了个牢固,这个时候,谁都值得怀疑。
公羊临也是众多追逐廖飞的弟子其中之一,廖飞被架走了之后,公羊临并有随众人离开,反倒是留了下来。
“沈师叔,你没事吧,刚刚那猫妖说的是真的吗?”公羊临那单纯的模样的确看不出一丝可疑之处,偏偏把自己叫来滴水池等廖飞便是此人,即使不是沈智之又怎可能与之说实话。
“你没看到掌门的样子吗,猫妖的话怎可取信?这非常时期,那些邪物不过想造成我们自相怀疑,自相残杀而已。”
“我就知道师叔不是妖怪!”公羊临笑得纯真无邪,正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笑容。
“真是毫无破绽!”沈智之心里开摇摆不定,“难道真与他无关?”
“公羊,你不是说掌门让我在这里等他吗?”
“沈师叔你说什么呢?我没有找过你啊,而且掌门三天前外出归来,就成了这样,都整整两天了,怎么可能让你在这里等他,之前不让你见掌门,就是为了隐瞒此事,现在掌门是大伙儿的精神支柱,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对了,沈师叔你也千万不能将此事外传啊,不然一定会出大事的。”这聒噪的小孩,一打开话夹子总是能滔滔不绝地说出许多意想不到的事。
“不是他,那到底是谁?若是寻常妖魔也进不来这里,何况连我也瞧不出他的真身,演着一出到底是为何?”
“师叔你想什么呢?发呆发成这样,该不是想黛怜师姑了吧。”公羊临在沈智之的面前用力挥了挥手,沈智之这才回过神来。
“小孩子不要整日胡思乱想的!你刚刚说出大事,能出什么大事?”
“人家都说沈师叔聪明,看样子师叔还不如我呢。”公羊临压低了声音凑到沈智之耳边悄悄说:“那个萨萨合师叔,这几年盯着掌门的位置好久了。千万别告诉别人说是我说的!”
“你这小孩尽胡说八道!”沈智之满脸的不信,公羊临倒是急了。
“我说的是真的!”沈智之也不再理会公羊临径自回了房间,“萨萨合不见也开始耍这些小把戏,倒是我大意了,好一招一石二鸟之计。”
几只孔雀身上艳丽的羽毛,早已残破不堪,尾部最为美丽的羽翎三三五五只剩下零星的几几只,浑身焦黑地堆叠在地上。另一侧的树枝上则倒挂着几只曝露白骨的蝙蝠,翅膀缩成一团,早已僵硬。更远处横七竖八躺着一些人,有的面朝天,有的稳立不倒还维持死前的姿势,秦玉扶住身边最近的树枝,猛地呕吐起来。
“救,救……”一双白骨骷髅骨架紧紧抓住秦玉的脚腕,秦玉退一步树藤绊倒在地上。
“你,你说什么?”
“腾蛇……”骷髅白骨只说了这两个字便放开了秦玉,再也不见任何动静。
“腾蛇果然不是好东西,竟然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残杀这么多生灵!”秦玉短暂的惊慌之后,恢复平静。
“这位兄弟,尽管秦某救不了你,为你立坟树墓还是做得到的!”秦玉将骷髅白骨埋葬在附近的枫树林里,既然萍水相逢,亦只说过一句话,自然不知其姓甚名谁,自此水月灵境的枫树林里多了一座无字木碑。
竹屋的后院的火势渐消,烈火身上燃烧的火焰却越来越盛,照亮了拜火族半个天空。
“好热啊!”熟睡中的彩鳞越来越热,睡梦之中出了一身的香汗。这不对劲的势头,已经有人早些感知,纷纷跑到外面透气,只见远处天空燃起的熊熊烈火,悉悉索索议论。彩鳞赶紧奔了出去,族人将自己的竹屋围成了一圈。细碎的声音不绝于耳,也不知议论些什么。
“让我们把这罪人献给火神,以平息他的怒气,换我们以安宁。”火祭司高举法杖,气势不凡。
“不要啊,火祭司,彩鳞年纪还小,他不是故意得罪火神的!”巴克爷爷跪在火祭司面前苦苦哀求,还没明白状况的彩鳞被族人们怨毒的目光刺得毛骨悚然。
“巴克爷爷,到底怎么了?”
“彩鳞你快来给火祭司磕头谢罪,请求火祭司帮你传达歉意给火神,饶恕你的罪过。”
“大伙儿听我说,那只火红的野鸡,根本就不是火神,他是妖怪!”彩鳞不理解为什么大家要对这么个来路不明的妖怪如此膜拜,何况烈火也承认自己根本就不是火神。
“这罪人还不承认自己的罪过,还要污蔑火神,你看看你所犯下的罪孽。”火祭司一指远处直冲云霄的火柱正在慢慢变大,向四周扩散开来。
“那只火鸡又在搞什么鬼?”彩鳞怒看天际冲天的火柱,甩开众人朝远处的火柱跑了过去。
“彩鳞跑了,大家快抓住她。”亏得彩鳞身形灵巧,左穿右窜逃过众多族人乱作一团的抓捕,逃入密林之中。
彩鳞在密林中疯狂的奔跑,晚一步只怕拜火族就要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化为灰烬,越是接近火柱,林中的温度就越高,草木枯败得越为厉害。
“快,快到了!”枯黄的树木开始焦黑,彩鳞全身的肌肤烧的生痛,娇嫩的皮肤似乎要被生生撕下来一样。近了,勉强能够看见烈火的愤怒的身影,每踏前一步就像是在烤炉里前行。
“火鸡,你疯了吗?”彩鳞抓起地上的石块朝烈火扔了过去,石块也烫人得很,刚入手就黏上了手,这样一抛出去,连带撕下了手上的一层皮。
“我好像要被煮熟了!”彩鳞意识渐渐模糊,这石子扔出去到底有用没用,彩鳞也管不上许多了。
烈火隐隐约约听到彩鳞的叫骂声,这才收了火气,转身一看,果然是彩鳞那凶丫头倒在了那里,那红彤彤的小脸,明显是被自己刚刚的火气所伤。
“野丫头,没事跑过凑什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