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池里响起劲爆音乐,五颜六色的炫灯打在摇头摆手的红男绿女身上,远远看去,如群魔乱舞。
装作没注意到欧黎的眼神停留处,宋词眺望舞池,慌乱感越来越严重——
他早已瞧出碧海的一腔热情,所以才会顺水推舟借用宝贝的问题表明立场,不是么?
讪讪端起酒杯,陈碧海轻撇柳眉,默不作声。
她并不蠢,哪会听不出弦外之音?
半是同情半是不解的看了一眼,唐宝贝不依不饶:
“你还挺浪漫,前世今生这种东西太玄妙,遇到过吗?”
“当然。”欧黎不改微笑,幽蓝光束轻落面庞,辉映出一层神秘深沉的浮光:“她说似乎见过我很多次,我回答她,自己也似乎的确在哪儿见过她,然后她问在哪儿,我告诉她红楼梦里贾宝玉在看到林黛玉第一眼也说这个妹妹我在哪儿见过…”
“这儿又吵又闷,我一个人出去走走。碧海,回头打给你。”
再也呆不下去,宋词跳下高脚椅,头也不回的越过人群挤向出口。
愣愣看灰白身影消失,她们虽然担心,但没冲上去阻止。
要真正迈过生命里的坎儿,主要还得靠自己。
识趣转移话题回到闲聊,三人又交谈半晌,欧黎先行离开。本以为希望遭遇重创的姐妹会饮酒消愁,唐宝贝却发现陈碧海并没表现出太大失落,反而镇定提出离开,说什么回去等宋词。第一次发现三个人的见面竟有点像不欢而散,唐宝贝独自在酒吧内出神很久,心情跌宕。
寒风瑟瑟,树影满地凌乱。
肥大休闲裤,松垮的灰白套头带帽外衣,独自漫步霓虹闪烁的街头,宋词低垂下颌。
外套前襟印了枚大大的灿烂笑脸,明黄颜色绚烂得刺目。
身上穿的,全都是陈碧海的衣物。
远到读书年代,近到生病几天,想起她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一种如芒在背的刺痛感扎入心脏。
多少年,她的情感世界来来往往出现过不少男人,却从没像提起欧黎那般眉飞色舞,小心翼翼。一个誓要与男人比肩同立,甚至平时把大多数男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女人,若非动了心,怎会心甘情愿放低姿态,谦卑如尘土里开出的花?宋词比任何人都能看穿她强大背后的寂寥,比任何人都懂她对爱情的渴望,可惜,当那个男人终于出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和他牵扯不清。诚然,朋友间不该存在欺骗,可,从何说起,更重要的是,一旦说清楚,会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至少,目前苦恼的只有自己一人而已。
不过几天,所有事都陷入空前混乱。
长长叹息两声,心绪紊乱的宋词刚抬头,一辆越野车靠过来。
黑色车窗缓缓落下,欧黎淡淡睨过来:
“不知道去哪儿?”
“嗯。”
宋词站住,老老实实点头。
伪装或撒谎都没必要,因为,她始终觉得他一眼就能看穿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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