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长又细的柳眉紧拧成峰状,陈碧海没听清楚,或者说,不敢相信耳朵——
三人中若要论谁具备坏女人潜质,毫无疑问是自己。向来和风细雨的宋词,哪能沾上边?
烟雾里,她看到好友端起白瓷咖啡杯的手背泛出几道纤细青幽的脉络。
“到底什么事,你的样子很憔悴,明天…”
“明天的婚礼取消了。”
“为什么?”差点没从半圆形软椅中跳起来,她挑眉,声调陡的尖利:
“是不是徐远山干了对不起你的事?老/娘去找他!”
“我有点累,想泡澡,睡觉。”做了场梦似的,昨晚发生的一切宋词不知道怎么描述,心里乱糟糟的,像一团欲理还凌乱的麻。婚礼近在眼前,未婚夫和别人有孩子,自己与他人放/纵一夜,听起来多么像个充满戏剧化的笑话。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难以幸福,莫非真印证了此话?
整齐牙齿重重咬住明灭烟蒂,陈碧海还想追问,却在触及到好友幽晦如夜的眼睛时打住。
泡了个澡,在浴室熏得双颊通红的宋词感觉头昏脑胀,随便吞了两口面就爬上床,一股脑儿埋进被窝。不透光的黑暗让人想起混乱的昨夜,明明不想哭,泪水却悄无声息的打湿绣有蔷薇花的枕套。趿着拖鞋立在房门口,双臂环绕胸前的陈碧海静静看着蜷缩成团的被窝在靠墙的一侧时不时轻轻起伏,想到刚答应过不告诉任何人她在这里,遂带上房门,将手机扔到桌上,又抽出一根烟。
昏昏沉沉醒来时,刚好下午四点。
一缕薄淡日影从窗帘缝隙溜进来,斜斜蔓过右边的梳妆台。
越睡越冷的宋词探出头,听到外面传来陈碧海毫不客气的讽刺:
“明天就办婚礼,新娘子却弄丢了。看来,徐远山你真是本年度当之无愧的神奇新郎嘛。”
“你到底有没有见过小词?”
“没有。”
“宋词真没来找你吗?他找了一晚,人都要疯了…”
“宝贝,你到底是谁朋友?”
“我…”
“走,宝贝,别跟她浪费时间。”
砰的关门声震得她浑身一颤,头歪了歪,迷迷糊糊又睡过去。
凉意从手臂蔓延到全身,宋词再次睁眼时已在医院。
几枝苍绿树条在病床对面的窗口凛冽,暮色四浮,最后一缕金色光线轻巧移过,消失无踪。
原来,她高烧不退几近昏迷,陈碧海只好叫同事帮忙将她送来。
本以为当晚就能出院,谁知病来如山倒,高烧竟反复不退,宋词在医院一连住了四天。手机坏掉,电视不开,几乎与外界隔绝的她无从得知有头有脸的徐家找了怎样的借口宣布婚礼取消,陈碧海更没提。不过,从她脸色一直不怎么好判断,宋词相信必定出了事。
果不其然,出院当天去买手机的她刚开机就收到无数条短信,其中一条来自关系不错的同事李锐: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相信你不是那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