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谴?我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何为天谴,我不懂。但是我却知,这是一个不祥的词语。与它同等的,是一个“死”字。
“不要……”
言语竟能从我喉间迸出,尽管弱小细微地似是蚊声。
“不要、不要……不要!”
我双手捂着头,拼命摇首。泪,如珠,坠,无声。埋没在那渐渐提亮的声响中。是的,我能说话了,却说出了这般无力地字词。
此时,门突然打开。同时伴随着一句温柔的轻唤,“一曰。”
是他!我不假思索地立刻冲进他的怀抱,死死抓着他的衣襟,抬眸与他相对。
“天谴、我来!”
我誓死吼着。
那甚美的浮眸微颤,黝黑的色彩一瞬明亮。隐白浅笑着俯下身,捧起我的脸,用袖口轻轻擦拭着,继而将我深拥入怀。
“好。”
淡淡的、淡淡的一字……一如消融的雪,触及瞬间却是恒久的水色,永不变的透明,刻入我心。
他接受了。我欣喜,泪却更是蛮横地掉落。
若真是在乎一个人,不是躲在自己的世界默默注视他,而是走进他的生命,保护他照顾他。——你与我命运相连。你,注定属于我。
若真是在乎一个人,不是躲在自己的世界远远推开他,而是让他走进自己的生命,与他共同承受一切。——你与我命运相连。我,注定属于你。
接受好意比拒绝好意,更美。
“哈哈哈……”
一阵刺耳的笑声忽地传来,那尖锐地目光一同扫射而来。
“沧嫇儿你别再装圣洁!从前你也是这样,自不量力。怎么,重来一次还是这幅模样?”
“闭嘴!”
我震惊,泪水瞬间止住。只觉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男子已然不见身影。惶惶间抬头,竟见得方才女子,那名叫墨魁的女子喉间深深掐入着五根纤白的手指。他将她提在半空。我愣在原地,眼中映着的是隐白的背影,还有墨魁因痛苦而扭曲的容颜。
“不要在她面前提及这个名字!”
有些低沉的声音渗透着丝丝危险的气息。
“哼…你…也会…怕……”
墨魁有气无力地断断续续说着,嘴角仍有余力地浮现一丝冷笑,向我投来充满寒意的目光。女子的娇颜猝然变得狰狞不堪,出其不意地重重甩开隐白掐在脖间的手,大声斥道,“沧!嫇!儿!”
她瞬息驰骋于我面前,『啪』、『啪』即是两个耳光,犹觉脸侧火辣辣地疼痛。此时,又是一道劲风刷过,我却一把抓下那女子欲打下的右手,狠狠瞪着她。她拼命挣扎想要拔出,我只得两手并用,抵挡着她悬于半空的魔爪。谁知,这烈性女子未肯就此作罢,左掌随即劈下。
我一惊,双手不经意间松懈了几分,让她的手得以空隙。不管哪边下手,皆难逃挨打,我不由低头紧紧闭眸。
『啪』!劲风袭来,却,不是打在我的脸上……
我缓缓睁眼,映入眸中的是一只仅与脸庞相隔几毫米的手,微颤着。掌心炙热的气息徐徐逼来,似是诉说着满腔的怒火。我悄然抬眸,眼前的一幕足以让我屏息。
隐白紧紧抓着墨魁后抬起的那只左手,而她身体微侧着,本是美艳的花容,却是一片红肿。很明显,当墨魁要打我的一瞬,隐白出手打了她。
置于我脸侧的手终无力垂下,然,那女子的眸中却暗腻着恨,将人灼得体无完肤。她愤然甩掉隐白的手,苦笑着。
“沧嫇儿,我会把他夺回来的,你等着!”
一语言罢,便转身离去,徒留些许悲伤浊流漂浮空中。
待她走后,我似是泄了气的皮球,紧绷的神经终得以松弛。我的身体缓缓下坠,脑中墨魁的言辞却依旧回旋不断。
忽有一双有力的手握住双肩。
“一曰!没事吧!”
我抬眸,撞上是隐白一脸的担忧。他深邃的黑珠中是我无措的身影,是我、陌生的脸孔……
“沧嫇儿,是谁?”
“……你很在意?”
我沉默。他笑,欲言。犹见他薄唇轻启,我忙堵上。用嘴堵上。四目相对。他并未吃惊,那双美目中反是流淌着浓浓的宠溺。忽觉口中一柔软的物体慢慢侵入,我惊觉慌乱推开。羞红的脸急急埋下,却又故作镇定。
“我、我相信你。”
“所以吻我?”
他的嘴角浮现着丝丝邪笑,纤长的食指抬起我埋下的头,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唇。犹觉脸上的温度急剧升高,想逃、却,舍不得逃。隐白逐渐靠近我,随之而来的是他身上独有的一股甜腻的清香。
继而唇与唇的再次触碰。一如青涩果实的味道,短暂而又难忘。他的唇离开了我,将我抱紧,轻抚着长发。他轻诉着,温柔的文字跃入耳中。
“我也相信你。”
“所以吻我?”
隐白笑而不语。我捶敲着他的胸膛,不由撅嘴。
“你明知我不想听你解释,才出此下策。”
“不,我不知道。我是真的打算告诉你的。”言至此,他的臂膀将我框得更是紧了几分。后又道。
“一曰,谢谢你。”
淡淡的言语却若稀薄的空气,一瞬让我心疼得有些晕眩。
“隐白。呵呵,终于能好好叫你的名字。”我从他的怀中探出头深深望着他,“无须多言,你是谁,你想做什么,我不在乎。答应我,永远在我身边。”
“我,答应你。”
他贴近我的耳畔柔声轻吟,吐息有些紊乱地拂过耳下几缕发丝。甜腻再次来袭……
“咳咳……”
一道冰冷的声音瞬间划破这美好的氛围。来者正是先前在逼我更衣的女子。
“公子,如果要进行房事的话,请进屋锁门,以免外人打扰。”
房、房房室?我猛然推开逼近眼前的隐白,心中不由乱作一团。再环视四周,发现我们两人就那么大门敞开,而且还这么堂而皇之地坐在门边。这可比那墨魁打十个巴掌都要来得无力……
“骨儿,她才几岁啊。你想让我冠上轻薄幼童的罪名么?”
“不敢。”
依旧冰冷的回答,隐白不禁摇首叹气,扶起一边受到重重打击的我,笑得略显邪魅。
“不过,这也是早晚的事。那一天,你将会真正成为的人。”
我羞得背过身去,他又补充道,“当然,现在也是我的。”我刚想回应,那女子却率先开口。我暗想,真是个不懂气氛的人。
“公子,墨魁姑娘让我向您捎个口信。”
墨魁?她不是刚走么?怎么?
犹见隐白眉间稍蹙,却一瞬而逝。他向那女子微微颔首,示意她言。
“永夜醉红尘,人心噪暗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