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点头,与男子并列着朝前方走去,陆生紧紧的跟在两人身后,留下三行排列整齐的脚印。天空又飘起了雪粒子,淅淅沥沥的落在发丝间化开结成小水珠。直到那两道身影消失在校场上,众人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无不感慨,摄政王真是一个好叔叔呢,真是一幅父慈子孝的场面呢。可是心里又有一个小声的声音在抗议着,因为太小,而忽略了在抗议什么。
手指骨咯咯作响,李安阳朝人群吼道:“全部归位!”
众人打了一个冷战,将军好冷呀……
夜幕降临,战士们结束一天的强力度训练,虽有疲惫之态但那双目仍就如炬。
军营的校场上搭起了一推推篝火,上面烤着从农夫那里购买的牛羊,欢声笑语,爽朗的北方汉子唱着粗狂的民歌,南方小伙哼着委婉低转的小调,天南地北的相聚。
濮阳玉仁席地而坐,手里端着做工粗糙的瓷碗,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皇上,喝不惯这烈酒吧?”隔着几个座位的一名士兵笑道。
看向那人黝黑的肌肤,和长期生活在北地脸颊上特有的潮红,濮阳玉仁将手中的酒碗端起,一饮而尽,张开嘴,喉咙火辣辣的,够劲!这西北的酒就是烈,京城的酒适合于品,而西北的酒菜适合用喝来形容。翻转酒碗,里面空空如也。
欢呼声从四周响起,“哦!皇上真有太祖皇帝的风范呢。”
听到那些士兵的赞美,濮阳玉仁勾了勾嘴角:“大家请吧,三碗酒了事。”
“呵呵……”苏定国爽朗的笑了笑,摸着自己的美髯,看着这样的君民同乐的场景是打心眼里高兴。
“哎!这样喝酒多没意思!我们来玩个啥乐乐。”一年轻的士兵站起来,一碗下肚,脸上也印上了一片彩霞。一看就是新兵蛋子,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
身旁的老兵拉了拉站起来的小兵:“小子,闭嘴!”担忧的看了看那几个位高权重的人,生怕小兵的话惹来杀身之祸。
濮阳玉仁摆了摆手:“等他说吧,小兵,你说玩什么好?”
年轻的士兵没有想到天下的至尊会这般好说话,憨憨的绕了绕有些凌乱的发髻:“其实俺也不知道,也就瞎凑合。”他憨憨的模样惹来了众人的哄笑声。
“嗯,那就从你开始吧。你叫什么名字啊?”濮阳玉仁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哎呀,这一副身子还真是不适应这样的烈酒呢,心里跟火烧一样难受。不过,冰凉的四肢倒是难得温暖了。
“禀告皇上,小的叫许诺。”年轻的士兵说着自己名字,温暖的笑了笑,似乎是想到了赐予姓名给他的两人。
认真的打量着那叫许诺的士兵,清秀的五官透着坚不可摧的信念。
“你是南方人?”看着他稍显瘦小的身躯淡淡的问道。
惊喜的看向那少年,没想到皇上还能猜出他是南方人呢,欣喜道:“嗯,小的是南方永辉人。”
点了点头,偏头思索:“朕听说永辉的山歌实乃一绝,不知许诺可否给大家唱一小段?”
“小的唱了。”许诺站直身体,咳了咳喉咙唱道:“一塘塘池水静幽幽,水底漩涡滚滚流。十年相思哎打了结,想唱山歌怎起头?一弯弯河水两道道桥,东风吹起新浪潮。撒开百里罗纱帐,锁住鱼儿万千条。青青的杨柳吐杨花,一朵绒花飘树下。年年花开又花落,难道妹子另有家?”声音有些微颤,眼睛在白雪的映照下透着水晶般透明。
无论听没听懂,都被许诺的忧伤所打动。
濮阳玉仁拍了拍手:“赢了匈奴,朕就给你找媳妇。”
笑了笑:“好。”
众人哄笑,笑道:“原来这小子是想青梅竹马了。”
许诺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讪讪的笑了笑,学着别人大口饮酒,结果动作太猛烈呛得一直咳嗽。
被许诺糊涂的模样染了好心情,回头朝一直安静的红衣男子道:“十九叔,这个许诺挺好玩的呢。”其实,她并不想承认这是在没话找话说。
周遭的热闹似乎永远和他没有关系,就算人随意的坐在那里,可总是给人与世隔绝的信息。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上,他依旧穿的很单薄,似乎满世界的冰雪也没有他来的冰肌玉骨。
火红的衣衫翻动,墨色的长发散落在上面,模糊性别的美在这样充满着浓厚的男性荷尔蒙里是那般的格格不入,却没有人前去打扰。
抬眼,笑了笑:“嗯,啊。”
濮阳玉仁捉弄心四起,眼睛狡黠的微眯着,正声道:“摄政王与朕说,被大家的气氛所染,他也想高歌一曲。各位可是有耳福咯。”挑了挑眉,众人因为她的话都看向濮阳风华。
陆生只觉得头顶无数乌鸦飞过,皇上可真会瞎掰,主子何时说过那样的话呢。不过,心中还是隐隐的期待,主子唱歌啊?想想,就不可思议呢。
濮阳风华看向众人,发现所有人都因少年的话看向他,第一次有想要狠狠收拾少年的决心。
“阿玉。”悠悠的扫了一眼少年,濮阳玉仁哆嗦着,哎,看来酒喝得不够多,怎么还冷呢?仰头,又喝了一碗,寒意顿除。
金口玉言,濮阳风华抿了抿唇,“陆生,将吾的琴拿来。”
“是。”陆生脚下生风取来古琴,将它递给男子。
濮阳玉仁撑着下巴,眼睛弯成了一条缝。
“吾以为与君同乐甚好。”濮阳风华眼底的波纹荡漾着笑道。
暗叫不好,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睁开警惕的看向濮阳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