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原地,未曾抬头,长发在身后飞舞,单薄衣衫略显凉意,连言低头,散乱发丝飞舞,遮住清丽容颜上的表情,淡淡说道:“无极,你醉了……”
“五年时间,难道无极都未曾在小姐心中留下任何的痕迹?五年时间,难道小姐都只当无极是阁中报恩作业的一份子?离别在即,小姐所说所谈,均是交易……”伸出的手悬在半空,终究没有落下,无极眼中满是痛楚,黝黑眸中雾气缭绕,眼中情意深不见底,微微抬头看向连言,惨然问道:“与小姐,无极只是交易?”
连言缓缓抬头,淡淡回视,依旧轻声说道:“无极今晚喝了太多酒,较于平时话也多了些。言多必失,无极日后可要记得才是。”
“一年,无极只需一年时间,若是无极无法成为配得上小姐的男子,无极就永不见小姐……”看着渐远的白色背影,看着飘荡在风里的发丝,无极轻声问道:“小姐一年时间都不愿给无极?”
风起林间,竹随风摇,发丝也在转身之际飞扬飘起,停下脚步,再次回眸,连言淡然应道:“无极日后娶妻生子,成家立业,那自是无极的福气。何须我来给无极一年时间?日后无极自会遇到配得上无极的女子,无极可是想到太多?”
“理由,小姐可否给无极一个死心的理由!”无极直视过去,眼眸之中波光粼粼,暗夜之下,闪闪烁烁媲美繁星,凄婉语气,缓缓飘来:“只要小姐说出,无极便死心。”
连言一动不动,半响才垂下眼帘,轻声说道:“我心中,已有他人!我与无极,永无可能。这个理由。无极可还满意?”
宛如惊天霹雳,就连那竹林阵里也发出一声异动,无极不由后退一步,伸手捂住胸口,连连摇头,口中喃喃说道:“不会……不会……小姐可是在敷衍无极?”
“你要理由,我已给你,无极可还有话要说?”轻轻一言,无波无痕,连言迈动步伐,直往逍遥居方向而去,风里留下淡淡一句:“天色不早,无极若是无事,也该回竹房休息。我先走一步。”
看着摇曳背影,白衣似雪,宛若林中精灵,夜风更冷,凉了心房,迷雾更浓,挡了双眼,无极站在原地,脑中激荡回旋,是她轻如风般的一言,“我心中,已有他人!我与无极,永无可能。”
五年朝夕,两年报恩,三年为情。迷了心智的自己,未曾在意,那巧笑嫣然的人儿,对自己并无情意,她隐约的情愫,根本无法理解复杂的情爱之事。何为情?何为意?意动情伤,情动心伤,而自己,便是心伤的那个……
微波轻荡,逐光掠影,荷花池边静立一抹孤单身影,静立不动,久站不去。
无极再次扭头,看向翠竹环绕下的逍遥居,言儿,言儿,一眼!自己只需一眼,最后一眼也不愿意?自己,终究是吓到了她。
“无极,官差已在门外催了几次,动身吧!小姐今日怕是不舒服。无法相送……”兰儿微微别过脸,看向逍遥居。
不知为何,今早小姐十分怪异,单衣裹体不知添加,青丝散乱没有打理,静坐窗边不言不语,手脚冰凉不管不顾,看那样子,怕已是坐了一夜未动。
再看今早无极又是如此,怕昨夜两人之间发生了些事,他二人都不愿说,自己又能耐何?
一步两步,步步千斤,三步四步,步步难行。再回头已被围墙挡住,连那一片绿荫的逍遥居,都无法看清。无极低头苦笑,万千细软发丝随即垂下,无声的笑着,似要笑出泪来,而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公子,请这边走!”兰儿瞄到官差已穿过兰厅,正大步而来,便对无极提醒道:“公子,官爷来了,赶快走吧!”
既然已是连公子,又怎能丢了连公子的脸?无极深呼一口气,最后一次回头,依旧没有熟悉的身影,暗叹口气,缓步迈入兰厅,看到迎面而来的官差,露出美如暖阳的笑容,淡淡说道:“官爷久等,在下有些小事耽误,还忘见谅!”
或许,只有无极才知,那魅惑人心的笑容下,掩藏着一颗流血的心。
“离别在即,与连姑娘相认不久,人之常情。”官差很是客气,应该得益与那位真正的“连公子”,多年的打点才会如此。
“多谢官爷体谅!”无极垂首淡淡一言,随即出了天香阁的大门。
“官爷留步!”兰儿一把拉住欲跟在身后的官差,一锭金灿灿的元宝在丝帕的遮掩下,递到了官差的手里,笑得娇媚动人,柔声说道:“官爷一路行营,又要照看众多入伍新丁,十分辛苦。这是天香阁的一点心意……”
美人银两步步到位,官差一时笑的见牙没眼,连连点头称是出门而去。
无极最后抬头看向墨色大门上的牌匾,“天香阁”依旧如故。只是,自己与那躲起来的人儿之间,怕是再回不到从前,还是不该捅破那层纸,哪怕薄如蝉翼,宛若透明,也该留到自然风化,自动消失。
最终,那心中的人儿也未曾露面,无极踏上征程的一瞬,才发现薄薄的易容面具上不知何时留有冰冷的液体……
晨曦透窗,万物苏醒,天边渐透红霞,朝阳半遮半露,逍遥居内安静如常,唯有窗台上多了一个颓然身影。
乱发如丝,唇色微紫,清灵眸中一片迷茫,芙蓉玉面一片黯淡,从未想过纯如清水的无极,竟有那样的心思,而自己却从不自知,究竟是自己太过迟钝,还是自己太过愚蠢?听他那样的言语,确是吓坏了自己,只是今天离别未曾露面,可是对他太过绝情?虽是交易,受苦受难的却是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