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其实很难让人答对,卫昔昭也只有摇摇头,又笑一下。
“你过来。”季青城将手中卷宗递向裴孤鸿,“既然这么闲,便将这卷宗熟读,能熟记最好。”
“我只是来协助于你,看这些做什么?”裴孤鸿翻了几页便丢回到季青城手里,“你有什么棘手的事,去找我商量便是,其余的不必知会我。”
人能懒到这个地步,还这么理直气壮,实在是少见。卫昔昭有点同情季青城了,他的助手明摆着就是个混饭吃的。
季青城应该是根本就没指望裴孤鸿能帮自己,闻言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唤小九:“送客!”
小九冷着脸,“世子,请吧。”
“这是卫府,你们也是客,有什么资格撵人!”裴孤鸿立刻来了脾气。
季青城只对小九发话:“去前院,把侍卫唤来。”
那些侍卫之中,可是有皇帝专门指派给季青城的大内高手,丢人事小,让皇帝动怒事大。裴孤鸿看一眼季青城的手臂,咬了咬牙,“你这病秧子,早晚跟你算总账!”
“我等你。”季青城正乏着,微微侧头,又阖上眼帘养神。
“等经书抄完了,我看你还有什么借口留着她!”裴孤鸿气恼地拂袖而去,走到门口又不甘地加了一句,“好歹我也是提过亲的,论远近,也是我更近!”那语气,就像是争抢玩具没能如愿的孩童。
“您更近、您更近。”小九戏谑地笑着附和。
卫昔昭和沉星俱是咬住唇角,才不至于笑出来,同时去看季青城,见他亦是漾出一抹笑来,很没辙地样子。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房门外又传来低语声。
卫昔昭平日里已习惯了下人在窗下低语,倒没觉得怎样。
季青城则以为又是裴孤鸿来捣乱,第二次被扰得不得如愿小憩,来了火气,沉声道:“什么人?撵出去!”
语声并不高,却因为那份冷凛、漠然而让人心头一惊。
而回应他的,是有人“哇”一声大哭了起来。
沉星觉得声音耳熟,不确定地道:“是五小姐?”
卫昔昭连忙起身出门,院中站着的,可不就是卫昔昤,而正在哄她的,是龙渄。
龙渄歉意地笑一下,抱着卫昔昤进门,踢了季青城近前的杌凳一脚,“你吼什么吼!把孩子都吓到了!”
季青城自知理亏,抬手搓了搓脸,“你带她进门就是,在门外啰嗦什么?”
“我是要带昔昤进来,她怕你规矩大,执意要我先知会你一声再进门,就多说了几句。”龙渄不管不顾地把卫昔昤放到季青城怀里,“你吓哭的,你哄。”
季青城有些茫然地扶住卫昔昤的小身子,又问:“这怎么哄?小九呢?他死到何处去了?”
龙渄一副懒得理会的样子,“就别找借口了,先哄孩子要紧。”
季青城帮卫昔昤擦去脸上的泪,抱着她站起来,“别哭了。说来听听,怎样你才能不哭?”
卫昔昭原本有心把昔昤唤到自己身边,见卫昔昤哭声渐缓,又见季青城根本不在行,便有心看戏,笑着袖手旁观。
季青城一面拍着卫昔昤的背,一面蹙眉问道:“几岁了?怎么一句话就给吓哭了?”
卫昔昤哭声又高了起来。
卫昔昭看得心急,吩咐沉星:“去拿些糕点水果过来。”心里也是奇怪,按说卫昔昤也经历过一些风波了,今日竟这般胆怯起来。随后走过去,握住卫昔昤的小手,“昔昤乖,不哭了啊,刚才侯爷不是说你,你误会了。”
“你大姐说的对,别哭了。”季青城的手温柔地滑过卫昔昤的小脸儿,轻轻笑道,“你可是真把我难住了。”
卫昔昤对上季青城俊美的容颜、柔和的笑脸,只觉得煞是好看,大眼睛定定凝视片刻,才怯怯地笑了起来,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笑了就好。”季青城愈发愉悦,将卫昔昤抱回到椅子上,“和我等着吃糕点。”
卫昔昭见卫昔昤笑过之后又嘟起了小嘴儿,便问道:“昔昤,你可是在哪儿受了委屈?”
卫昔昤语声仍有些哽咽:“是、是我不懂事,把四姐作画的颜料碰到了地上,四姐很生气。我想看看大姐能不能帮我赔给她,就、就找来这儿了。”
难怪,心里本就又惊又怕的,再加上季青城的冷言冷语,怎么会不哭。卫昔昭掏出帕子,递给卫昔昤,“不怕,等会儿我让沉星过去看看,双倍赔给你四姐。你等着吃糕点就是,晚间和我一起用饭,好么?”
“嗯!”卫昔昤放下心来,擦了擦脸,漾出个可怜兮兮的笑。
季青城听了姐妹二人的对话,察觉出了端倪,“她是……”
卫昔昭含糊地道:“我五妹,怪可怜的。平日里只有昔晽经常照看,我不够上心。”
季青城握住卫昔昤一双小手,起了恻隐之心,随后抱她走向里间,“先随我去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物件儿。”
龙渄见状好笑不已,“难得有治得住他这脾气的人。”又问卫昔昭,“还没抄完?”
“是啊,还没。”卫昔昭落座,继而开玩笑,“怎么,公子想帮忙?”
“我实在是没空。”龙渄坐到卫昔昭对面,“再说,你的字好看,比我的好看。”
卫昔昭不置可否地微笑。
“你今日可是出尽了风头,难得还静得下心来。”
卫昔昭不懂,“我?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