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捏紧手心,在风绝痕的注视下,强作镇定的跨步进来,顺手掩好门扉,环顾着雅间内的几人,行完礼后。得到风绝痕的示意,才恭敬的弯身拱手道:“王爷,丞相到府上来求见您。”
“哦。”风绝痕斜视一眼管事,清冷的嗓音拉长话音应道,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管事眼角瞥到风绝痕面色带着嘲弄,额角已经开始渗出细密的冷汗。每每面对自家王爷,都能感受到那无形的压力。忍住打颤的双腿,紧张地说道:“丞相还吩咐小的传话,说告诉王爷他答应您的要求,但是条件是要您放过丞相公子。”
“行了,你先回去。”风绝痕慵懒的挥了挥衣袖,继续喂着被撑的圆滚滚的小毛团。
“是,小的这就退下。”行礼后退几步,至门边转身走了出去。
见管事的离开,萧骁勾着唇,胳膊搭在椅背上闲闲的说道:“看来你又要应付那老狐狸了,需要做些什么吗?”瞧着他那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就知道定是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既然都无事要商讨,小爷就先行一步。”拿着折扇敲着额角,耸着肩膀说道。待走至门扉处,驻足回头嬉笑道:“要记得近日回绝情谷啊。还有小心那谷底娇艳的花朵,吃亏了,可别怪小爷没提醒你!”
二人目送着北印泉一摇三晃的走远,直至消失,相互交换眼神,风绝痕隐去眼底的阴霾,邪魅的笑道:“撒下的网,该收了。”
战王府,偏厅内弥漫着微妙的气息。主位上战王悠闲地品着雨前龙井,与一旁的南陵侯对弈。而下首的丞相双手叠在膝上,正襟危坐的注视着对弈拼杀的二人。布满皱纹的四方脸微微抖动,浑浊的双眼充满不悦,顺手从红梨木雕花茶几上端起热茶,揭开杯盖就喝……
“噗疵……”“嘭。”
冒着热气的白玉茶杯摔落在地,丞相满目赤红的捂嘴呵气,灰白的山羊胡须颤动着。待嘴里火辣辣的疼痛感缓和,气愤的指着战王说道:“这……这就是王爷对老夫的招待?”
风绝痕捻起墨玉棋子晃动,嘴角的笑慢慢扩大,清凉的嗓音说道:“丞相,这上好的雨前龙井,也不算太差,当今圣上也就只有半斤。俗话说:‘心急可就吃不了热豆腐’。”手中的墨玉棋随意放下,死局的棋面转瞬扭转乾坤,反败为胜。
萧骁扔下手中棋子,端详着棋局走势,黑棋开始就步步退让,看似散乱无章,扰乱敌人视线。实则暗藏乾坤,步步设伏,环环相扣。如此精密的算计,极深的城府,少有人能与之匹敌。
“王爷的棋艺越发的精湛了,以往与骁不相上下,如今却遥遥领先,唯恐当今世上怕是难逢对手了。”挑高眉头对风绝痕道:“至少唯有西晋国师能与你一较高下!”
目前为止,那人的风姿丝毫不差于风绝痕。犹记得当年在苍狼山下的一瞥,那双深邃似幽潭能刺透人心的眼眸,仿佛所有人事物皆在他眼前掩饰不住,使人忍不住想逃。可惜,如今四国宴并未见到其人,若是他在,和风绝痕切磋该是何等场景。
风绝痕闻言,脸上露出苦笑,嘲弄的说道:“浮夸了,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要知道学无止境,天外有天呐!”若真是这般,那么彤儿也就不会与我相离了。
皆说人不与天斗,而我欲与天比高,战胜命运,求得一生无忧。怎奈,命运弄人,还未开始,就夺走我生命中唯一最宝贵的珍爱。难道真的要就此认命?那又为何要把她带到我的身边,许我贪婪的汲取她给的温暖。如今又狠心的拆离,教我如何能甘心!
“啪。”手中的棋子捏碎,细碎的石块扎进刚愈合的伤口,鲜血从指缝溢出。‘滴答滴答’的滑落在印花地砖上,妖冶的似盛开的曼珠沙华。
丞相沉默不语的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却在盘算着。之前的不快也随之沉积在体内,见战王面目苍白,鲜血不住的顺着修长的指尖滴落,却挥手制止奴才的包扎。心中一沉,战王如传闻所言,倒早有见识。如今他对自己都如此心狠,那鉴儿岂不是……
想到此,连忙开口说道:“战王何不多加爱惜身体,相信战王妃在此,也不愿见此一幕,定会替王爷心疼的。”如今看来只有从风绝痕的软肋入手了,不然今日难以救出鉴儿。
可丞相不知,此一举,正狠狠的刺激了风绝痕敏锐的神经。在他儿子对南宫彤玥有非分之想,下毒手时,在了解风绝痕的人心中,李范鉴就早已变成个死人了。
“丞相说的是,这还得托贵公子的福,若不是他,本王的爱妃岂会下落不明。”扯过莫休递过来的锦帕,缓缓的擦拭着伤口,似有千万根毛针在扎般刺痛,却依旧面不改色,语气淡漠的说道:“丞相应该明白彤儿的重要,如今那些条件都不足以饶过李公子,若是想带走他,那就留下双手与双眼吧!”
望着风绝痕一副本王体恤你爱子心切,才大开恩典的模样。气的丞相咽下一口心头血,只差老眼一翻了。带着自己的门生与党派全力支持翼王,交代藩王的底细,兵马部署,这些都不足以替犬子偿债么?若是留下双眼与双手,那今后让鉴儿如何生存,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丞相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多岁,虽然此生造孽不少,但是对一双儿女还是尽心尽力。捧成心头肉,怎能承受如此打击。瘫坐在椅上,无力的挥了挥手,无奈的说道:“好,老夫同意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