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里,钟楚良却已经有些坐不住凳子,德贵人的手伤势如何,有没有起水泡,有没有伤到筋骨……他那天晚上不当值,第二天得到消息的时候他几乎有冲动立即冲到永和宫,去看看德贵人究竟伤的如何。可是这上药的活儿偏偏没轮到他身上,他又不能明显地表现出对德贵人的关注,只好又等了两日,轮到他去给德贵人请平安脉的时候,才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烫伤药一同带了过去。
钟楚良有些担心地皱着眉头,看着德贵人仍然开心的笑脸,心才略微放了放:“德主子,需要臣给您看看手上的伤吗?”
吴雅晃了晃包扎好的手:“没关系啦,怪折腾的,已经包的好好的,就不用麻烦了。”说完,吴雅歪着头看了看钟楚良,他是个太医呢,对药物应该很有了解吧?想到这儿,吴雅才笑着开口:“呆头鹅,你可知道什么药可以让人的脉象表现出要死的状态么?”
钟楚良一怔,没有完全理解德贵人的意思:“德主子您要做什么?无论怎样,都不能伤害自己啊!”
“不是不是!”吴雅解释,“我只是想装病,装的好像用不了一会儿就死了,不是真的要死啦!有没有嘛!”
钟楚良想了想,德贵人是想用这招来吸引皇上的心吗?后宫的争宠这般激烈,她会想争夺些荣宠也无可厚非,钟楚良定了定主意,若是德贵人想要的,他便万死不辞了!
钟楚良开了两付药,表面上看来一付是内服安神的,一付是外用消炎的,都极对症,其实药物的几味药单提出来,便是一付扰乱脉象的方剂。虽不能致命,却也有些小小的伤身。钟楚良的药方开出,心还在滴血,德贵人为了争宠要这样伤害自己,他怎样都有些于心不忍。可是这是她想要的生活啊,他能为她做的,就是做她前行的垫脚石。
吴雅看着太监将药送来,便差使丝竹按照钟楚良的说法去挑拣药材。丝竹有些犹豫:“主子,您这是要干什么啊?”
“苦肉计啊!想见儿子,相思成疾嘛!我要是都要死了,皇上还不让我见儿子,就未免太冷血了吧!”吴雅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她向来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主儿,总有些上房揭瓦的小脾气。不让她见儿子,她就往死里作就是了!
熬好了药,吴雅便捏着鼻子灌了进去,真苦啊!打了两个颤,吴雅才吩咐丝竹去请皇上来,掐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张罗着:“小栓子,厨房里的葱根呢?快点快点!”
葱根里挤了几滴葱汁在手掌上,刚挨近眼睛已经是眼泪狂喷,吴雅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不错,两分钟眼睛就已经通红了。
二月,天已经逐渐回暖,宫里的杏花肆意地盛开着,粉嫩似霞,香气熏得人都有些醉了,吴雅便身着一袭白衣期期艾艾地站在杏树中,45度角仰望天空,满脸的哀怨惆怅。
玄烨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漫天盛开的粉嫩花朵几乎将德儿包裹,她就这样施施然立于春风之中,明明还乍暖还寒,却只穿了一身单衣,冲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睛似乎是哭了很久,红肿得像桃儿一般,玄烨皱眉,这是谁又惹着她了啊?
“德儿,你干什么呢?”
吴雅没有行礼,只是故作哀怨地指着头上的杏花:“你看,这杏花开得多好啊,真是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啊!”吴雅本来是想甩几句文辞的,电视上那些哀怨女都是这个腔调的呀!可惜腹内空空,关于杏花她只会这一句啊!
玄烨无奈地看着她:“你这又是准备出墙去哪啊!”
吴雅哀怨地看着他:“万岁爷,花开得再好终究是要败的,我也到了该败的时候了,没有德儿的日子,您要照顾好自己!”吴雅的眼睛咔吧咔吧地眨,完了,葱汁用早了,怎么哭不出来了呢?
“胡闹什么呢?”玄烨皱眉,“你现在把衣服穿好,我保证你健健康康的!”
吴雅摇头:“德儿得了绝症,已是将死之人了!”
“胡说!”玄烨一把拉住她,“哪有人没事自己咒自己的!”玄烨有些担心,莫不是又要犯失心疯了吧?这才好了多少日子,怎么就又开始冒胡话了呢?
“我没胡说,万岁爷可以请太医来瞧,德儿一定是患了很严重的病!”
“宣太医便是了!”玄烨多少有些无奈,拉着德儿回了暖阁,这家伙真的是一天一出戏啊!
吴雅扁扁嘴,哼,现在不信,一会儿有你抓狂的时候!
段世臣诊了脉,一时间也有些搞不清状况。按理说,德贵人的面色舌相都是正常的,却唯独脉搏跳的十分异常,时有时无,时快时慢,着实没办法下定论。段世臣惶恐地跪下:“德主子脉象奇异,臣不知是何症!”
“混账!朕养你们何用!”玄烨拍案而怒,他这才惊觉原来德儿不是在说傻话,难道他真的要失去她了吗?
吴雅低着头,憋了憋笑意,臭太医,你们都抓瞎了吧!傻眼了吧!让你们没事就给我灌那些没用的鬼汤药!小玄子,让你成天拿侍寝吓唬我,看我也吓唬吓唬你!
玄烨已然换了神色,紧锁的眉头显示着浓浓的担忧,扶着吴雅躺在炕上,抿着嘴看着她。
吴雅继续半死不活地开口:“万岁爷,臣妾福薄,不能再伺候皇上了!只是……臣妾……还想再看看四阿哥……苦命的儿子,他还没叫过我一声额娘……”
“好,朕答应你,朕这就将四阿哥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