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刚停下,眼前便是一片灯光闪烁。
经纪人任泽打开车门,拦着众多记者的话筒、相机、摄影机,将施亦绯从后座接出来。眼前一片片白光闪烁,施亦绯戴着墨镜闭口不言,可追问声却从四面八方传来。
“请问,对于影帝花逸宇和影后许红妍遭遇车祸身亡一事,施小姐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请问施小姐,花逸宇先生和许红妍小姐是否是情人关系?”
“请问当初您和花逸宇先生离婚,是否与许红妍小姐有关?”
“请问许红妍小姐是不是你们婚姻的第三者?”
施亦绯烦不胜烦,低着头跟着任泽从人群中穿过。在一个比一个尖锐的问题中,一个心沉了又沉,直到跌进黑暗谷底。
“我先走了,你一个人……没事吧?”任泽看着施亦绯毫无精神的坐在沙发上,心中有些担忧。
施亦绯挥挥手,表示自己没问题。任泽站在门边看了半天,终于还是小声的说道:“花逸宇的葬礼,安排在五天后。你……”
“难道还要我去送他?”施亦绯回过头看着任泽,眼里闪过一丝愤怒,“以什么身份?前妻?还是合作者?或者对立公司的三流小歌星?”
“亦绯,你不要这样……”任泽想劝,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下。
“行了我知道了。你让我静一静,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说完,施亦绯身体一歪,倒在沙发上。她将脸埋进一个柔软的靠垫里,再没了动作。任泽看了半天,最终轻轻叹一口气,轻手轻脚打开门走了。
第二天,施亦绯懒洋洋的从沉眠中醒来。穿着白色丝质睡衣,拖着拖鞋走到客厅,只见灰绿色的地板上,放着一叠报纸。
施亦绯将报纸拿起来,却见头版头条上赫然写着——
“风流影帝花逸宇游戏人生终告结束,伴花而终,影后许红妍同赴黄泉。”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前妻施亦绯冷口冷面拒绝回应,墨镜加持未见心伤。”
施亦绯愣了愣,忽然觉得身体周围泛起一片莫名的寒冷。支离破碎的车祸现场照片旁边的,是俊美无涛的风流影帝和巧笑倩兮眉目传情的许红妍。还有两人相携参加活动时的照片,好一对璧人。而自己,却像是一个小丑,或者一个影子,在角落里,露出冷硬的没有情绪的脸。
施亦绯的手颤抖着,翻开报纸。报纸上说出事的时间是凌晨两点钟,花逸宇和许红妍相携从圈内人熟悉的酒吧离开。随后,为了摆脱狗仔队,车子撞上高架桥下的水泥墩。坐在副驾上的许红妍从挡风玻璃甩出去,当场死亡,面目全非。花逸宇晕了过去,还没到医院,就停止了呼吸。
施亦绯失神一般的看了一遍又一遍,脑海里不停播放着想象着的车祸场景。过了很久,她才发现,这种想象让她身体越来越冷。在这个七月流火的天气里,竟然忍不住颤抖起来。
打开电视,也是关于这起车祸的报告。摸出手机,手机报自动发来信息。打开电脑,各大门户网站的信息向雪片一样涌来……
“啪”的一声,施亦绯终于忍不住,伸手将电源拔了。显示器瞬间黑屏,整个书房暗了下来。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伸手捂住脸。过了很久,空旷的房子里,传来一声压抑的呜咽。
“花逸宇,你这个混蛋……”
五天后,施亦绯准时出现在花逸宇的葬礼上。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套裙,带着黑色的墨镜,一头黑色的长发用一根黑色的皮筋扎了,整个人显得肃穆而又哀伤。
她是最后一个到的,站在队伍的末尾,手捧一束白花。轮到她的时候,她轻轻的将花束放在花逸宇的墓碑前。抬起头的时候,身边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是她,是施亦绯!”
“她果然还是来了。”
“他们不是离婚了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施亦绯对花逸宇那小子余情未了。”
“要说她也够可怜的,离婚才三个月,前夫就和别的女人搅和上了。”
“你怎么知道是离婚后才搅和上的,搞不好啊……”
一阵窃笑响起,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同情,有戏谑,还有几分不明的味道。
施亦绯躲在墨镜后的眼神挨个从参加葬礼的人群扫过,最后落在前方的墓碑上。在那里,躺着她这辈子拼死拼活爱过的人。在那里,也同时埋葬了她的爱情,她的希望。
回家的路上,她靠坐在后座上,看着窗外的景色飞快向后掠去,又悲伤又茫然。时到今日,她依然不知道为什么花逸宇选择离婚,已如她不明白为什么花逸宇会爱上自己。现在的困惑又加了一条,为什么花逸宇就这么突然离开了。不管她哀恸也好,失落也罢,那个人就这么消失了。以后自己的喜乐,与他再没了关系。
头痛欲裂,昏昏欲睡。可一闭眼,曾经的甜蜜却不放过她。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过,最后凝结成她们初相识的那一幕。
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任泽做了些简单的饭菜便离开了。施亦绯坐在餐桌前,看着桌上的白粥和几样清淡小菜,却一点胃口都没有。机械的把食物送进嘴里,却吃不出任何味道。咀嚼,咽下,喉咙里一片涩意,肚子也没有饱足感,空荡荡的一片。事实上,自从花逸宇出事的那天起,她整个人就一直空荡荡的。心不知道遗落在什么地方,找不到了。
“铃铃铃——”门铃响了。施亦绯茫然了很久才辨别出声音从哪里传来。她慢腾腾的走到大门前,透过猫眼一眼,一个穿着物管制服的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