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放绿意的小小的山坡上,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久久相依。
风儿拂过,吹起两人的片片衣角。
淡淡的温馨,轻轻的在两人之间飘散。
忽然————
“阿嚏!”
一个响亮而夸张的喷嚏声,很不识实务的响起。
“难道有人在暗地里算计人家?”揉了揉鼻头,笑离小声的嘟囔道。
“······”离开他的怀抱,轻轻的望着他那皱起鼻子四下打量的可爱表情,挽心淡淡的笑了。
他呵,其实是个比她更随性的人吧,否则,世上,有谁在面临生死时,还能像他一般坦然呢?而今生,她能遇到他,能爱上他,实是她之幸啊!
而,她心中那份生死相随的决定已经让她对他的死释然,未来,不管生死,她都会陪着他,所以,她真的不再哭了。
“咦?小心心笑咯!”猛一回首,看到她的笑,笑离开心的差些手舞足蹈。对,就是这样,他的希望,就是要她开心的笑。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回他浅浅一笑,挽心轻声问道。
“嗯——————去血域鬼林。”
“就是他们要你去的地方么?”
“嗯!呵呵······”想到那两个被他扔下的人,笑离忽然贼兮兮的笑起来。
“······”不知他又想到了什么。
“小心心,我们与七色门来玩一场捉迷藏吧!”仅剩的两个月,他可不想与七色门那帮大男人一起度过,所以,他新下了决定,他要提前去血域鬼林了。
“捉迷藏?”她秀眉微动。
“嗯,捉迷藏,让七色门他们集体出动找可爱的人家。”
点了点头,笑离露出一个比正午的阳光还要灿烂、夺目的笑。
望着他脸上那熟悉的笑,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知道,无论何时,只要他玩兴一起,任何正事在他眼中都能玩上一玩。更何况,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玩了!她又怎么忍心扫他的兴呢?
只是不知道,他这次打算怎样玩呢?
怎么玩?
呵呵,他自然有办法!
这次,他不把七色门闹得人仰马翻,他们又怎么知道他是鼎鼎大名的离少呢?春季的夜晚,除了虫鸣,更多了一些其他季节所没有的绚然。
人们,往往喜欢在这样诗意的季节里,提着花灯,邀上好友,携上漂亮的女眷去河边许个美好的心愿。
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在许愿之后碰上其他人放出的美丽烟花。
烟花?
眼睛眨一眨,揉一揉,七色烟花仿若七色花瓣在黑夜的天空中绚烂的绽放。
“你是说,这一个多月来到处放七色烟花的人到了我们这里?”
七色门的分舵,一名首领模样的人正在托着下巴,仔细的倾听着手下人的报告。
“是!”
“像其他分舵的情况一样,没有看到放烟花之人么?”眉头轻轻打起一个结。
“是!”
“城中的烟火也一样被人买空?”再问。
“是!”
“这次买烟火的人也是一个白须白眉白衣的老头?”
“是!”
“你难道除了‘是’就不能回答其他话了么?”怒气开始上升。
“————是!”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通知七位门主了么?”冷静、冷静。
“是!”
“回报完毕了么?”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起。
“是!”眼睛偷瞧,身子悄悄向后退着。
“好!”脚一步一步朝着手下人走去。
“不······不·····赵舵主饶命啊!”鬼哭狼嚎的叫声乍然在七色门分舵内响起。
谁来可怜可怜他啊,他也不想总回答“是”啊,可是舵主问的话,他除了答“是”,确实不知要回答什么啊,而且,这种奇怪的事情一连发生一个多月,恐怕下一次,他连“是”都不必回答,舵主只要看到他就会知道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呜,那位专跟他们七色门作对的祖宗赶快献身吧,否则,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打死。
深夜,一间客栈二楼的窗被人在外面悄悄的推开。
一抹黑影,悄无声息的翻窗而入,随后,又回身将窗轻轻合上,一切做来都是那样的流畅、自然,好似,这种事情他已经做了好久。
“回来了?”云淡风轻的声音,像一道暖风轻轻吹过来人的耳旁。
“呃?”
来人猛地转身,借着淡淡的月光,桌上的油灯被一双素手轻轻点起。
“小心心,你怎么还没有睡?”卸下全身的戒备,笑离轻轻走到她的身边,拉着她的手坐下。
自然的表情好似对她突然出现自己的房间没有丝毫吃惊,更没有想过,她一个女孩子半夜出现在男人的房间里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嗯!”看着他,挽心点了点头,他没有回来,她会担心,会乱想,会怕他提前离开。
“呵呵,不用担心的,血咒虽然厉害,但是它却不会提前发作,所以,小心心不要皱眉头。”猜出她的心思,笑离轻轻笑着,抬手将她眉间的担忧抚平。
“七色门那里有何动静么?”微微点了点头,对他露出一丝浅笑,将话题引开,她知道他不希望她担心他。
“呵呵,说起他们啊,他们恐怕此时正在到处寻找那个买光所有烟火的白须白发白衣的老头吧!”想到自己的杰作,笑离笑的一脸得意。
“已经一个月了,他们再笨也应该想到是你了吧?”轻轻的笑着,对他爱玩的本性,她只能报以无奈的轻笑。
“呵呵,那样最好啊,人家的本意就是要他们想到是人家,这样,他们才会生气,只有惹他们生气,他们兄弟七人才会一起来找人家,这样人家才能引他们一起去血域鬼林,只有他们一起去,人家才有机会······”说到这里,笑离忽然停住。
“······”她不解的看向他。
“小心心,人家想,人家带你去血域鬼林会不会太自私了呢?”
也许是他太自私了,可是,他真的好想、好想在临死的时候,能够见她最后一面,所以,他才为了保证她不会受到伤害,而特意给婆婆去了信,他希望婆婆能够在他死后保她平安。
“不会,如果你不要我去,我会恨你!”她用了恨字,是,不管是谁,让她无法与他在一起,她都会恨,即使那个人是他。
“······”瞪视了她良久,他忽地咧嘴一笑,拍了拍她的头,“小心心,有没有人跟你说,你的云淡风轻都是装出来的,你其实是个非常固执的丫头呢!”
“有!”她缓缓的笑了。
“有?谁?”还有谁比他还要聪明?
“你!”她笑的开心而带着丝丝坏意。
“呃?”微微一怔,他也贼兮兮的眨了眨眼睛,笑了,“小心心,你变坏咯!”
“······”
“呵呵!不过,人家还是师父,哈哈······”站起身,挺起胸膛,笑离拍的胸脯“啪啪”响。
忽然————
“笃笃笃”
门外,一阵敲门声传来。
“客官,现在已经很晚,其他客人请您把笑声放小一些!”
呃?
得意的笑停在脸上,一双繁星般明亮的眸子转来转去就是不去看眼前那个因门外的话而展露笑颜的“幸灾乐祸”之人,“呜,小心心没有同情心!哪里有地缝,人家要钻进去!”
“······”笑,更多的在她脸上展现,她喜欢看他孩子气的委屈模样!
希望,她永远这样笑!
背着手,嘟着嘴在屋内各个角落找地缝的笑离,瞥眼间瞧到她脸上明快的笑,本来刻意垂下的眉梢开始抑制不住的上扬,再上扬······距这里数十里外的另一家客栈中,相较于这里的温馨、幸福,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客栈门口,数十名神情严肃的大汉手拿在黑夜中泛着寒光的大刀动也不动的两字排开。
一些夜宿的客人在看到他们不带丝毫表情的脸,再看到他们手中的大刀后,不得不缩了缩脖子,踮着脚悄悄绕过这里,另辟其他借宿的地方。
客栈内,被自睡梦中揪起的掌柜早已被眼前的阵势惊得瞪大了眼睛,这,是那个帮派把仇杀地点选在自家客栈了吗?自己······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
客栈大堂内,几张多余桌椅已经被人踢到了角落,只留一张桌子和四把凳子孤零零的挺立在大堂中央。
时间,一分一秒静静的流失,直到掌柜的眼睛渐渐由圆睁到眯起,门外才响起一阵脚步声。
一名长发飘飘的红袍男子,在多人的簇拥下,缓缓走近客栈,坐在那张被人擦得几乎要泛出光的木制凳子上。
一名绿袍男子与一名紫衣少年在淡淡的扫了一眼红袍男子身边的凳子后,缓缓坐下。
待三人坐定后,其他人又轰的一声,走到客栈门外依着数十名大汉身后站定。
三人谁也没有开口,好似,他们还在等什么人。
时间,又一次悄悄流失。
外面,打更人已经在打第三更鼓。
“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远远的声音,飘飘荡荡的传进这里。
“老二,出来吧!”忽然,坐着静静喝茶的红袍男子头也不抬的轻声道。
“呵呵,大哥,好久不见,你的功力又精进了!”室内烛光轻晃,三人身旁多出一抹修长的人影,一名身着橙色道袍的男子坐在了最后一把凳子上。
“二哥!”
绿袍男子与紫衣少年看着他轻声唤道。
“老四,小七!”道袍男子淡笑一声,颔首道。
“老二真的决定与我们同去么?”抬眼,红袍男子淡淡的睨了道袍男子一眼问道。
“是!”道袍男子咬牙点了点头。
“二哥,你在朝中出了什么事么?”紫衣少年看着道袍男子脸上那一闪而逝的怒气,猜测的问道。
“那个傀儡太子已经被命令不准出太子府,而那个明明快死的老家伙却忽然精神起来,并且下令要那个叫楼显的家伙彻查我的底细,所以······我只好先出来避避。”他,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
“小弟听闻,那个叫楼显的人,虽未与二哥交好,但却也没有明目标榜与二哥为敌啊?”紫衣少年纳闷的低喃道。
“这,都要怪那个笑神岛的臭小子,他一定是生来就与我作对的。”若不是那个小子,那个姓楼的也不会有如此快的动作,而他也更不会仓促之间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败下阵来。
“他,不止与你作对!”绿袍男子呛声道。
“哦?”道袍男子挑眉。
“二哥可曾听说了那个藏宝图之事?”紫衣少年开口道。
“嗯,怎么,有什么问题?”
“那也是笑神岛的小子捣的鬼,更可恶的是,他竟然是五年前将大哥打伤的人。”绿袍人愤愤的说道。
“什么?”道袍男子一怔,转向红袍男子。
“如今,他又模仿我七色烟花的制造方法到处放,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放过他。”红袍男子淡淡的说着,眼中是一抹令人胆寒的阴冷。
“难道,他当初说得是真的?”道袍男子忽然想到笑离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他说过什么?”其他三人同时开口。
“他说,要我们同他玩一个好玩的游戏。”他的原话虽不是如此,但却也相去不远。
“玩一个游戏?”三人同怔,不解的相互看了一眼。
游戏?什么游戏?
而他们又是谁?是他们七兄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