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削发

“不要看。”

轻柔的声音仿若天外传来的一样悠扬，简单的三个字，却泛起一股奇妙的暖意，带着霸道与关切，围绕在柳寰的身边。抬起头，看着那一束银丝与宽阔的背脊，柳寰这才发现，他竟是那样的温暖！

“父皇不要因为一个不懂事的奴才气坏了龙体。”墨君皇口吻冷淡，本是不想与说话，却不得不为了柳寰去直面莫宁王，对着一旁的侍卫吼道，“还不快把残尸处理掉！”

墨君皇见着那沉默不语、微拧双眉的柳寰，心中是五味陈杂，她是被吓住了吗？也对，这样的情况，换做是任何一个男人也都是心有余悸，更何况她这样一个小小女子？墨君皇面露忧色，毅然迈步遮挡她面前的血腥，不愿她被一丝污秽沾染！

柳寰看着墨君皇的背影微微一扬唇，一个男人，纵使他平日里多么讨打，可是总在紧要关头出现在她的面前，总是在第一时间无论会不会招人闲话都为她遮挡风险，让她心底舒坦，这或许就是她寻找的安全感吧？

只是皇上针对的是她，那就让她自己来解决是非，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不是只有暴力才能征服他人，智商也是关键。

“皇上息怒。”就在众人都惊愣之时，柳寰快速整理心情，淡然的从墨君皇身后走上来，与他并肩而立，恭敬而不惧。“数往昔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皇上乃一国明君，百姓能得意安乐都受皇上的恩惠，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墨君皇一愣，从未想过她竟可以这般胆大，胆大得令他疼惜。

突然的变动令众人皆是倒抽一口冷气，都知道伴君如伴虎，可是这样的局面却是没人想过。直到柳寰语落，才让大家从惊愣中回过神来，全是齐刷刷跪在地上，口中喊着，“父皇、皇上息怒。”

莫宁王淡淡扫过墨君皇的面颊，最后却落在柳寰的身上，她的胆识过人，倒是个人才，难怪他的两个皇子都为了她行径不正常，这样的事他莫宁王却很是忌讳。一直以来，莫宁王都对柳柏与之重用，可毕竟他是前南江王朝出生，生父还曾为前南江国君效力过，为了江山社稷，莫宁王不得不防！

“好一个还看今朝，你父亲是朕的左臂右膀，国家的繁荣兴盛离不开这样的忠臣。”莫宁王似若无意地说。

柳家人皆是不安，柳柏此时已是冷汗直冒，面色略微苍白俯身贴地，但皇上未曾与他说话也不敢妄自作答。一旁的柳焰也是眉头紧蹙，这明显就是大有深意所在，皇帝要的，不过就是想要得到柳家是否尽忠的肯定答案！

柳寰，该怎么应对？

柳寰明白，皇上一个指令或者一个手势就可以要了她的命，她所面对的一切，再与以前那等小打小闹截然不同了。但她此刻所面临的并非个人的生死，而是整个柳家的危机，她更是不愿柳家受到牵连。

柳寰深吸一口气，不，纵然是前方有万座城墙，只要阻挡她的路途，那就一定要想方设法的摧毁，哪怕是一国之君！

众人目光中，并未有半分的怯意柳寰轻轻迈步上前，拾起那柄沾染了鲜血的大刀，握在掌心。一刀挥落，一束长发便飘然落下，柳寰带着尊重跪下来道，“臣女人轻言微，今日就削发以示柳家的忠臣，柳家人誓死为国效力！”

好机敏的一个女子，身体发肤授之父母，长发亦是女子最为宝贵的东西，而这一缕断发已是包含了所有莫宁王想要的答案。

众人皆是望向那沉稳的女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敬畏之意。

“好了，今日是开心的日子，大家起身吧。”莫宁王一转之前的冷漠，脸上又是浮现出一丝和谐之意。

“起舞。”

小太监在皇后的眼神中慌忙喊道，大殿中紧张的气氛很快被歌舞替代，只是看着那翩然而起的舞姬，谁还有心情去观赏？

柳寰亦想着，今后的举步恐怕是要比之前艰难了许多！但就算如此，困难痛苦威胁并不构成阻碍她的东西，越是有人想要剥夺她的安宁，那她就越是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要活得精彩！

夜风悠悠，拂过湖面荡起一层层的波光，偶有丝竹之声飘然荡开，夹杂着青草的味道令人欣悦。长安街头一片繁华，一路向南则越来越冷清，两岸树影在月光上轻轻舞动，如同鬼魅一般。

南边郊外矗立着一间不大的茶室，外表没有任何修葺的痕迹，看上去已经是历经了不少风雨。有些裂缝的大门敞开着，门边悬挂的两盏灯笼正散发着昏暗的光芒，无不显得寒酸。

柳寰一身紫衣男装，黑发高高挽起，手握一柄折扇潇洒狂傲。与翠儿一同进入茶室，只见寥寥几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对柳寰的出现也不足为奇淡漠扫过。

今夜选择地下竞技场也是因为那晚的皇宫夜宴，虽然以智取得莫宁王的短暂认可，但柳寰认为在这个国家必须要有自己的一番事业，才能更好的左右自己的人生。古代国家秩序不同于二十一世纪，这里的专权少不了有经济作为强大的支撑，作为一个有思想头脑的人，她不愿意就这样得过且过地成为别人支配的对象。

今夜，将是柳寰下定决心逆转的日子。

“客官，要什么茶？”见着柳寰二人入店，店小二忙笑着迎上来。

“今夜，可有上好的战事出炉？”柳寰微扬唇角一脸淡定，开门见山道。

“客官说的话可是为难小人了。”店小二赔笑道，那双精明的小眼睛却很是快速地把柳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