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回转,她依稀看到母亲安全抵达,与父亲重聚,双手交握,相互依偎搀扶,摇首期盼着他们最宝贝的女儿归来……
“然儿,妈妈等你回来!”
“然儿,爸爸和妈妈等你回家啊!”
母亲阵阵心碎的呼唤声,侵蚀着她的灵魂,她不顾一切,拼命地向前狂奔,近了,近了……
“爸!妈!”口中绵绵的呢喃,可是,无论她如何拼命的奔跑,终是与他们近在咫尺,却无法靠近,令人窒息奔溃的呼唤声逐渐变小,直到消失,父母苍白憔悴的期盼容颜终于化为一缕青烟。
夜色如水,缕缕清风吹拂着轻纱飘渺飞舞,整个寝宫不似以往的灯火通明,静的出奇。
一阵风吹过,更显得偌大的寝宫清冷孤寂。
宁然在梦中哭醒,任泪如雨下,顺着白皙修长的颈项滚落,浸湿大片的衣襟,而她,却始终紧闭双眼,不愿清醒。
紧握着长簪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嵌入了掌心的肉里,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痛楚。
“爸、妈,对不起,女儿不能尽孝了!请原谅女儿的不孝!”宁然睁开泪水迷蒙的双眸,侧眸看向窗外的明月。
她低头徘徊着这一室的孤冷,自己莫名地穿越到这里,占据了她人的身体,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新的生命,那么,从今往后,她便是陆凝然,堂堂云朝国的皇后。
现代,她活得身不由己,背负着太多的责任与使命,可笑的是,最后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而对她下狠手的人,居然是自己的队长,那个她暗恋已久的冰冷男人。这一世,她定要为自己重新活一次,要活得洒脱,活得任意妄为!
“爸、妈,你们放心,无论在哪里,我都是你们引以为傲的女儿,我会过得很好。”宁然抬头,遥望着空中的那轮明月,惜别过去,迎接崭新的开始。
“皇后娘娘!”殿外传来了花嬷嬷小心地轻唤声。
“何事?”宁然收敛心神,慵懒启唇。
“老奴该给您换药了,晚膳也已准备好。”殿外的花嬷嬷低头不紧不慢地回道,“娘娘,天色已暗,殿中是否掌灯?”
“嗯。”只听到凤帐内似有若无的应声,花嬷嬷已了然。
适才暗淡无光的内殿,此刻变得灯火辉煌,光明灿烂。
花嬷嬷低头恭敬地走来,身后紧随的两名宫女双手捧着银盘,弯腰跪在地上。
“娘娘,老奴先伺候您上药。”花嬷嬷始终低头,小心请示道。
“嗯。”依旧是平淡的轻应道。
身旁又多出了两名宫女,低头,弯腰,脚步轻盈地来到凤榻前,动作极轻地撩开凤帐。
花嬷嬷拿起银盘中的金创药,双膝跪在凤榻前,细致地为凤榻上的凤体涂抹着药膏。
“花嬷嬷,本宫执掌后宫多年,大多忙于后宫之事,本宫的这景仪宫能如此的有条不紊,井然有序,也多亏花嬷嬷的悉心打理啊,你说,让本宫怎么赏你呢?”女子柔弱的声音渐渐传来,却渗透着层层的寒意。
“娘娘折煞老奴了,为娘娘分忧,本就是做奴才的分内之事,娘娘无需赏赐,老奴实在承受不起。”花嬷嬷不紧不慢地一边敷着药膏,一边沉稳地回道。
“哦,花嬷嬷不愧是宫中的老嬷嬷了,做事自然有分寸。”凤榻上的女子随意地一个翻身,左手撑起侧脸,漫不经心地吐气如兰,“如此管制森严的景仪宫,按理说,花嬷嬷应该时刻守在本宫身旁的,为何,本宫今日蒙难之时,却不见花嬷嬷身影?”
“是老奴护主不力,求娘娘责罚,老奴甘愿受罚。”花嬷嬷处变不惊,待为皇后涂抹完伤处之后,向后退一步,叩首在地,一副任人处置的模样。
“身为景仪宫掌事嬷嬷,护主不力,当然该罚。”风榻上的陆凝然依旧保持着慵懒的姿态,却是袖袍一甩,冷厉出声,“堂堂景仪宫,竟然允许她人肆意妄为,花嬷嬷,你可知后果?”
“老奴自知罪该万死。”花嬷嬷没有过多的解释,对于她来说,久居深宫,后宫之争从未停息过,而她走到今时今日,经历过的又何止艰辛二字?对于当今的这位皇后,她自是厌恶,此人心胸狭隘,在她手中冤死的宫女无数,自己也不过是早晚罢了。
造成今日之局面,那也是常年累积,一触即发之事。而她,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皇后既然未死,自己也早料到会有如此结局,不免有种解脱。
“本宫累了,晚膳免了,你的罪责,本宫明日再做定夺。”陆凝然也只是浅浅的试探,这位花嬷嬷处事沉稳,在她如此的逼迫下,她也未将罪责推卸与她人,足见她深谙后宫之道,正好可为她所用。
“老奴告退!”花嬷嬷本就做好必死的准备,却未曾料到这皇后居然没有当即处死她,她顿时有些诧异,按照以往她的个性,今日,自己定会必死无疑。
抬眸,稍微打量着风榻上的女子,是皇后娘娘啊!可是,她的直觉敏锐地提醒着她,眼前的皇后与以往的皇后有着不同,到底是哪里变了?低头,带着淡淡的疑惑退了出去。
天未亮,庄严雍容的景仪宫外,已然落定十几顶轿辇,依次落轿,身着华贵锦服的妃嫔,在各自的宫女小心地搀扶下,步履优雅高贵的下了轿辇。
为首的是仅次于皇后的四大贵妃,蓝妃、丽妃、华妃、宜妃,紧接着按照等级,一众妃嫔浩浩荡荡地跨入了景仪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