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晟看着手中的手巾,眼神一暗,顺手将手巾搭在一旁的架子上:“今天怎么这么听话?”还侍疾?
元晟说完,只见苏云回头,薄雾笼罩的眸子在灯光下发出璀璨的笑意:“你难道不知道?这叫一劳永逸!”她笑的仿佛偷了腥的猫,眼底却雾蒙蒙一片,透出点点秋雨过后的凉薄冷意。
他看着苏云,眸光慢慢深邃,沉声道:“你似乎对皇室有着莫名的恨意?”又似乎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今天白天在御书房,她浑身的颓废绝望是只有被伤害至深或者打击至深才能有的表现,但若说打击至深,以她这幅……性子,就算被关到诏狱也不只会浑不在意吧!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她曾经被当时在场的人之一深深的伤害过……而当时御书房除了仁宣帝,并无旁人。
苏云听闻,眸底瞬间透出一股清晨雨后清泠泠的冷意,带着鼻音反问道:“不恨?难道我还应该爱他们?”不管是赵流苏还是赵平安拟或是作为苏云,她都有足够的理由恨他们!
苏云说完,抬头就见元晟深邃的眸子锁定自己的眼睛,目光锋锐,强势逼人,她心中只觉没来由的一紧,忙转开了目光,问道:“傅明月是江都王的大儿子?”
烛光跳跃,点点烛泪流淌,落到青铜烛台的孔雀雕花上,一道道仿佛纵横的泪水。
“江都王既然中了毒,还千里迢迢赶来京都做什么?”苏云轻哼一声。
良久,元晟都没有开口,烛光映着他的眼底明明暗暗,苏云却能感到一股迫人的压力,她忽然就有些烦躁,皱眉朝床边走去,准备被子一盖,睡大觉!
元晟低沉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云门容渊娶了慧淑公主,新婚之夜云门大爆炸,慧淑公主不幸罹难……江都王来,是参加慧淑公主的葬礼,顺便来京城延医问药!”这是官面上的说法。
苏云虽然心底清楚这件事,但是由别人嘴里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却让她的心依旧瞬间翻涌起来。
她冷冷转头看向元晟:“你相信慧淑公主死了?”她回想那日仁宣帝的表现,就能确定慧淑公主绝对没有死!
仁宣帝对慧淑公主的宠爱,绝对不是常人可以想象,若慧淑公主真死了,仁宣帝早就痛不欲生了,哪里还会这么平静!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容渊娶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慧淑公主,那么真正的慧淑公主去哪里了呢?
苏云忽然心中一个激灵,她感到这其中隐藏了莫大的秘密,这个秘密甚至与多年前她被当做慧淑公主的药人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说不定她最后一刻炸毁云门,正合了某些人的意呢!
苏云想起,握紧了手掌,眼底金芒透出一丝血色红晕!
只听元晟冷哼一声,道:“慧淑公主死没死,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得到术者的支持,仁宣帝就已经达到目的了。
苏云听到元晟此话,眼底蓦然升起一股慑人的戾气。她绕到了元晟身前,小小的脑袋扬起,雾蒙蒙的眼底透出鄙夷厌恶甚至是憎恨的目光,声音却是如此轻快:“是啊是啊!为了自己的私心,牺牲个把人算什么呢?只要能达成目的!”她说着,声音却蓦然一低,透出一抹诡异的血腥阴毒,“可是……一定要斩草除根,否则,只怕有朝一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走吧!我要睡觉!”苏云说完,声音一松,手一摆,斌径自朝床边扑过去。她将自己卷到被子里,又睁开眼睛对元晟道,“别忘了,将夏荷和绣嬷嬷给我送来!”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一下子没人伺候的感觉还真不大适应。
比如,夏荷和绣嬷嬷若是在,就不用她自己脱鞋子!她两只脚蹭了蹭将鞋子蹭下来,皱着眉头想道。
元晟眼底眸光微微变了变,转身朝外走去:“明天一早本王会通知绣嬷嬷和夏荷来这边伺候你,还有你身为王妃的份额,也该补起来!”真是够懒的!
不过,安定王府也做的太过了……她嫁过来,竟然只有一个贴身的丫头和奶嬷嬷跟着,陪房就更不必说了!
估计当时,没有人想得到自己还能好起来吧!
“王妃的份额?是银子吗?”苏云一听,睡意迷蒙的眼睛乍然亮起来,支起半边身子兴奋问道。
元晟的步子停了下来。他回头,看向苏云,深邃黑眸似乎能穿透她薄雾掩映的瞳眸,让她心头一颤:“你很缺钱?”
苏云面上看不出一丝波动,伸出手来扳着手指头数,煞有介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哪样不要钱?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你的衣食住行都有份例!”元晟听着就皱起了眉头。
“现在是有,可等我离开王府呢?安定王府是决计不能回去了,到时候我得养我自己,还得给绣嬷嬷养老,给夏荷找个好婆家……样样都要钱呀!”苏云说着,脑袋晃了晃,颇有一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味道。
元晟眸底幽暗一闪而过:“你就这么想离开王府?”
苏云一愣,雾气蒙蒙的眼睛仿佛宿醉未醒,眼底却透着一抹清冷凉薄:“我这不是为了你好?等你有了喜欢的人,肯定会嫌我碍事的,我这人呢!惯于为自己打好后路!”
“你可知道,你是本王的王妃,离开本王,便没人敢再娶你!”
“这话没有说服力!”苏云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眸中一抹狡黠,啧啧有味的道,“比如今天那个明月公子,就明明知道我是你的王妃,还当着你的面调戏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