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冷的目光定格在了仁宣帝的脸上。
“放肆!你们还将朕放在眼里吗?”
忽然,一声怒斥传来,就见仁宣帝面上透着外强中干的怒意,猛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苏云嘲讽的勾唇,有些贪婪的往元晟怀里缩了缩,一派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架势。
她盈盈妙目一闪,潋滟波光倾泻而出,她看着盛怒的仁宣帝,冷冷道:“皇上如何说本妃烧了安定王府?”
“须知本妃也差点被烧死呢!”
“本妃还想告昭华郡主意图谋害本妃呢!为什么大火早不起,晚不起,偏偏本妃回门的时候烧起来?”
她开口就自称本妃,竟是连最后的礼节面子情都不给仁宣帝了。
元晟黑眸中利光一闪,瞥过轻轻倚靠在他怀中的少女,唇角竟是几不可察的微微弯了起来!狐假虎威是不是就是她这样的?
仁宣帝听此,果然怒意更胜,狠狠一拍桌子:“放肆!”眼底神情闪烁三番,后头的话却是再没有说出口。
苏云看着他,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波光,心底忽然涌上了一波说不出是欢畅淋漓还是痛苦心酸的浪涛,让她的心微微颤抖起来。
她的手紧紧攥了起来。
原来短短十几年,这个曾经强势的决定了她命运的男人,她的血亲,已经窝囊到了这个地步,在掌握了天楚大部分兵权的异姓王面前连帝王威严都顾不得了。
若不是他的身形相貌上还存留着当年的影子,她说什么也想象不出这个外强中干的男子会是多年前的那个他。
苏云微微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所有的情绪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片冰冷:“皇上治国平天下难道都是仅凭有些人的一面之词?只要皇上拿出本妃反驳不得的证据,要治本妃的罪,不过皇上一句话!”
元晟微微低头,看向怀中睁眼说瞎话还说的义不容辞的少女,眼神微闪,冰寒之下仿佛有了些消融的迹象:“皇上,何不听听诸位大臣是怎么说的?”
元晟此话一出,像是回应他的话一样,御书房外响起了一阵乱糟糟的喧哗,甚至还夹杂着纷乱的哭声;接着,皇上的贴身老太监拿着拂尘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惊慌失措的对仁宣帝道:“启禀皇上,皇上,诸位大臣都在御书房外,喊着要您给评评理,要……要昭华郡主偿命,奴才怎么劝也劝不走。”
仁宣帝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说着,他看向相依而立的苏云和元晟,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元晟看向仁宣帝,淡淡道:“皇上不如宣召几位大臣进来问问!”
老太监听此,擦了擦额上的汗珠附和道:“镇国公平阳侯都在,又是勋贵之家,皇上不如就宣他们进来问问。”那些大臣平日看起来一个个都温文尔雅的,撒起泼来竟然也那般在行。他是真的撑不住了。
仁宣帝微微沉吟了一会,抬眼道:“那就宣镇国公和平阳侯进来回话!”
老太监一得到命令,答应一声便忙不迭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外边便闯进来两个怒气冲冲,满面悲痛的中年男子,赫然就是镇国公陆涛和平阳侯楚风。
那老太监则气喘吁吁的跟在后边:“两位先冷静冷静,见了皇上慢慢儿说。”
这两人一进来,倒头便对着仁宣帝跪了下来:“皇上,冤有头债有主,安定王府的大火是我们几个老家伙放的,跟焱王妃没有丝毫关系!”
“你!你们是仗着祖上的功勋不将皇室放在眼里了吗?”仁宣帝怒目而起,冷声质问。
“昭华郡主欺人太甚,我们不过为我们可怜的孩儿稍微讨还公道罢了。”
“我可怜的柄儿。”
“我可怜的越儿。”
镇国公和平阳侯说着,竟是用袖子捂脸呜呜哭了起来。
仁宣帝一听,脑袋就有些蒙了。他知道镇国公的三公子叫做陆炳,平阳侯原世子叫楚越,不过这两人都死了很长时间了,怎么又和昭华扯上了关系?还有那火……这是怎么回事?
仁宣帝疑问的目光看向一边侍立的老太监,老太监早已一脑门子的汗,见仁宣帝看来,忙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解释道:“皇上,外边候着的大臣都是死了儿子的,他们说他们的儿子都是昭华郡主害死的……安定王府的大火,也是他们放的。”这都是什么事啊!
仁宣帝说什么也想不到,安定王府这场大火烧得竟然是这些权臣心底的隐痛和愤怒。
他满面震惊,却是不动声色的沉吟道:“据你们所说,你们昨天都收到了自己已故骨肉的牌位,上头滴了生血,以咒术困住他们的亡灵不得转生,只有以红莲之火烧掉滴血之人的生地,泻出她的元气,让她的本命之火暂时虚弱下去,不足以压制那些被施咒的亡灵,这些亡灵才能藉此突破咒术所困,转生彼岸!”接着,他话头一转道,“鬼神之事向来虚无缥缈,两位爱卿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再说,就算真的如此,那这又与昭华有何关系?”
仁宣帝说到此,面色已经微微不悦。
镇国公却是不依不饶,仁宣帝话音刚落,他就满脸怒气的抬头冷道:“慧淑公主当年大病,皇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镇国公还想说下去,仁宣帝已先一步怒喝道:“放肆!”
苏云自从镇国公和平阳侯进来,便与元晟站到了战圈之外,冷冷看着事态发展;此时,镇国公一语而出,她心头便是一紧,陡然抬眸看向镇国公,她眼底暗芒一闪而过!当年慧淑公主大病昏迷了三天未醒,太医束手无策,仁宣帝找大法师进宫为她治病……然后,自己被选中成为她的药人……当年的事情,镇国公竟然也是知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