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紧手掌,狠狠压下心中想一把掐死她的欲望,深吸了两口气。
“你干嘛忽然停下!”苏云软濡的声音带着哭腔控诉,仿佛不曾意识到危险。
眼前的男子脸上漆黑一片,狠狠咬着牙,眼底怒涛翻涌倒是打破了以往的冰封千里!
一阵凉风吹过,树叶簌簌,苏云忽然感觉从脚底升起一阵冷意,但是,她却没有丝毫退缩,她一只手捂着鼻子,烟雾朦胧的瞳眸带着控诉瞪着眼前的男子。
“第一,我不喜欢男人。”
“第二,不准再喊我大叔。”
“第三,你再唠叨,本王割了你的舌头。”
苏云捂着鼻子,微微仰起头,薄雾掩映下的大眼睛眨了眨,看着眼前明明怒气腾腾却浑身冒冷气的男子点了点头,然后问道:“还有吗?”
元晟猛然觉得喉中一噎,冷冷看了苏云半晌,大步朝前走去。
苏云一愣,赶忙紧跑几步跟上,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大叔大叔,慢着点,跟你商量个事。”
话未说完,元晟一个冷冷的眼刀射来,苏云下意识捂住了嘴!她又忘了,不准喊大叔!
她松开捂着嘴的手,薄雾笼罩的瞳眸透出一抹坚定,认错态度良好:“我以后,再也不喊了。”
元晟甩开她抓着他衣袖的手,转身就要走,苏云见此,忙道:“不要这么小气嘛!”
“我只是想在安定王府住两天而已!”
元晟听到她这话,步子没停,冷冷道:“不行!”还要住,再住下去难保他的帽子不变颜色。
“你是担心我给你带绿帽子吗?”
苏云此话一出,元晟停住了脚步,冷冷回头看向她:“你以为谁有这么大胆子?敢动本王的王妃?”
苏云小小声的抗议:“可你从来没把我当你的王妃啊!”当然,她也从没当自己是他的王妃。
“本王的王妃?”元晟冷冷看着她,眼底寂寥冰原上折射出一片阴霾。
良久,他深邃的目光看着苏云,平淡的声音中透出一抹旷远的寂寥沧桑:“该放你走的时候,本王自会放你走。”
苏云听此,倒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苏云话既出口,元晟倒是一愣,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走去!他的心底竟因为她毫不犹豫的回答泛起了一丝不虞。
“我今晚要留在安定王府!”苏云看着离去的人,急切喊道。
转眼间,元晟已经走出很远,他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稳稳落在她的心上:“难道没人告诉你,回门都是要住一晚?”
苏云一愣!还有这规矩?
不过,她立马就笑逐颜开了。
一晚,已经足够了……
是夜,焱王府,元晟的书房里。
烛火跳跃,将室内的书架桌椅拖出长长的影子。元晟一身墨袍,端坐在书桌后,面容冷峻,身罩寒霜。他拿出镊子,从一个小小竹筒里钳出一张薄薄的卷成筒状的纸,映着灯光看完,随手便就扔进了面前的火盆里,火焰卷起,瞬间映亮了黯淡的室内,纸屑燃尽,火焰黯淡下去,室内一切又落回了夜的阴影中。
“容渊没有死,他带着慧淑公主的骨灰回来了。”
他冷冷抬眼,看向桌边站着的白衣男子,漆黑的眼底除了冰寒一片,看不出任何情绪。
“那么大的爆炸,竟然没有死,算他命大!”白衣男子正是萧衍,此时,他浑身上下褪去了往日的玩世不恭,挺直的脊梁竟然微微透出一抹慎重。
他微微一顿,看向元晟:“慧淑公主是今上最宠爱的女儿,这次容渊就算回来了,也难保皇上不会迁怒。”若非皇朝王气殆尽,为了得到术者的支持,仁宣帝怎么舍得将这个最宠爱的女儿下嫁给容渊?如今,这个最宠爱的女儿就此尸骨无存,他该怎么震怒呢?
元晟听了他的话,却是不屑的冷笑一声,冷眸轻轻扫过被风吹的摇摆的窗户,起身抬步朝门外走去。
“皇室贵族父母对儿女的宠爱从来不是单纯的!而且,你怎么知道,这次下嫁的就是慧淑长公主本人?”
慧淑公主自八岁开始便未曾以真面目示人过,到底长什么样,谁知道呢?
萧衍看着元晟离开的背影,微微一愣,等他反应过来,元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与此同时,安定王府早已火光一片,人们的哭喊哀嚎响彻天空。
相较于人们疲于奔命的狼狈来说,王府唯一没有被大火波及的浣花阁中,一名少女只着素衣,披散着头发懒懒坐在临水的阑干上,两只莹白如玉的小脚轻轻摇荡着,右手提着一只酒瓮,左手懒懒垂在身侧,时不时仰头喝一口酒,姿态闲适懒散中透着一抹随意。
浣花阁四面临水,月光与火光交映着照在粼粼水面上,仿佛一池晚霞。
清风从湖面吹来,撩起少女乌黑的长发,她白色的衣袂在月光下翩然起舞,白皙晶莹的面庞美得不似凡人。
苏云眼神迷离,仰头灌一口酒,看着原处烧成一片火红的天空和远远传来的人们的哭喊怒骂,眼底都是亮晶晶的笑意。
她收回目光,眼底却有一瞬讽刺的光芒闪过,她低低笑道:“今晚,真是多事之秋呢!”
忽然,“喵”一声,黄泉跃上了阁楼,一眼看见苏云手中的酒瓮,它立马两眼放光,伸出舌头一舔嘴唇,一跃上前,瞪着绿油油的眼睛直起身子,一边扒着她的衣襟去够那只酒瓮,一边“喵喵”叫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