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宁错错一句话也说不出,先前所有的镇定和自我暗示全不管用,眼泪哗哗地就开始流,这才发觉自己身上冷得像是冻在冰窑里一样;虽然他的语气很是温柔,甚至看着仿佛还笑得很灿烂,但她知道,自己惹怒了他,他生气了,很生气那种。
看着他温柔的笑脸她又想起了笑面阎罗这个词,哪怕笑着,也同样可以把人打入万劫不复的幽暗地狱。
面对这样阴阳怪气的亦南辰,宁错错基本没了思考的能力,唯一想的,就是要跑,对!跑!
离开这个男人,离开这个压制着她呼吸的房子,离开,离开得远远的……
刚一转身,亦南辰长臂一伸,猝不及防地把她推到身后的墙上,上身紧紧抵住她的上身。
大手压制肩膀;棕黑的眼里不再有丝毫笑意,目光一沉:“女人,胆子不小,你还是第一个不拿我的话当事儿的人,我警告过你,别和小爷我玩心眼儿,怎么这么不乖呢?嗯?你说,哥哥该怎么惩罚你好?”
宁错错站在三楼的露天阳台,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翠绿翠绿的连绵山坡,山坡上的树不高,几块形状各异的巨石就显得犹为突出。
这是坐落在西阳山别墅群最高处的一栋私人别墅,园林式设计,地中海风格,自然奢华,精致典雅,美仑美奂。
南面可以俯瞰半个南都的优美风景,北面可以远眺连绵群山。
听说这是整个别墅区价格最为昂贵的一栋,即是身份的象征,也是权势的象征。
可站在这里的宁错错,只感觉这是一个没有丝毫温度的冰窖,是一个华丽却又冷酷的牢笼。
来这里已经二十天,她不知道亦南辰是如何骗过了所有人,她无缘无故失踪二十多天,竟没有一个人找过她。
也或许有人找过她,但却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或是,被他拦在了她看不到的地方。
她想起他说过,她玩儿不过他。
是!玩儿不过他,在他面前,自己的心思,就如那清澈水底的石子一样,粒粒透明!
销毁录音不成反被他以照顾她母亲为名骗至此处,记得当时他说:“我要给你的惩罚,就是要一直全心全意地照顾我母亲。”
她很开心,也很意外,他当时冰冻三尺的目光让她本以为他会用尽最残酷的手段折磨她,却不想是这样一个条件;即使他没提,照顾邵伯母,也是她的本意,更是她的责任。
于是,她很开心地点头,感激涕零地差点儿流泪。
可她到底还是太过天真。
魔鬼就是魔鬼,纵使有一天会对着你善意十足的微笑,却终是难以掩饰恶魔的本性。
第二天,亦南辰便以山上空气好环境好,对病情有所帮助为由,把邵伯母移到了这里,跟随而来的,还有另外两个护士一个医生和她这个心甘情愿接受惩罚的人。
她哪里知道,进了这里,就像进入了他的包围圈,手机被收,通讯中断,别墅四周皆有保安巡逻,现在的她,就连想出那扇大门,都变得遥不可及。
可她已经离开二十多天,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程飞黎,想念他宠溺的笑,宽阔的怀抱,想念他耍着赖皮说:“宝贝,我想你,想得心都疼了……”
是呵!
飞黎,我也想你,想得心都疼了;可是该怎么办?我出不去,回不到你身边,甚至没法带给你我的思念。
一种无处可寻的悲伤渐渐在内体凝聚,揉进她的心口,压得她连呼吸都感觉到沉重。
可偏偏制造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十天半月都没露面,别墅里的每一个人,除了庄婶儿和一个叫青青的护士会和她亲近,其他的人就像是接到命令似的,没人敢和她多说话,碰上面也是匆匆打个招呼就急急忙忙地走开。
宁错错知道,这都是亦南辰的“功劳”,她不想去为难那些人,每天都告诉自己要静下心来慢慢等;他母亲在这里,他总会来的。
“宁小姐,夫人按摩的时间到了。”
青青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声音甜甜地唤她。青青长相很普通,是个性格腼腆但做事认真的女孩。
双手抹了抹脸,挤了个同样亲切的笑容宁错错转身应道:“好,我马上就下去。”
来别墅的第一天,亦南辰就曾下令,照顾邵柳容的所有事情全由她一人负责,不准任何人代替。
宁错错走在前面,下楼梯的时候,她又回过头问身后的青青:“今天,先生来了么?”
在这里,除了庄婶和两个老资格的员工会唤亦南辰少爷,其他人基本都是以先生相称;要是按宁错错的想法,应该称魔鬼才对。
青青笑笑,很体贴地告诉她:“先生还没来,不过,刚才听管家说今天好像会回来。”
宁错错站在床侧细致轻柔地帮邵柳容全身按摩,为了能做得更规范,她还专门参考了资料和向业内人士请教过专业的按摩手法,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够早点醒过来。
她醒了,亦南辰对她的恨也许就会减少,也许就放过她了。
两小时后,做完全部事情,手酸脚软,站起来稍稍活动一下,朝着窗外深深吐几口气;不可否认,这山上的空气确实非常好,环境怡人,空气清新,只是,却不是她想要的。
蓦然转身,看见的,是面无表情,气势逼人地站在门中间的亦南辰。
算起来他们已经十多天没见,他的脚也不知到底是手术做得好,还是中药喝得好,已经可以脱离拐杖如常一样走动;头发也已经和没出事前长得一样长,除了左手仍被一条黑色的布巾挂在颈上垂于胸前,还有身后一左一右多了的两个跟班,竟看不出来这是大伤初愈,凶险得差点我醒不过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