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无涯走出医院,伸手拦了一部出租车。出租车知道了地址,向着韩瑶的住所开去。由于这几天天气不好,出租车总是有些湿湿霉霉的味道,但是洛无涯挂念着韩瑶,一时的洁癖也放下了,出租车一向是飙得最快的,不一会儿,就到了韩瑶的住所。司机说:“劳驾,140元。”
洛无涯正想掏出钱包给钱,翻开口袋底都只有120元,他终于知道了没有钱的窘迫感,一文钱逼死英雄汉大概就是这样的吧。他支支吾吾的掏出120,说:“我只有这么多钱了。”
“这么高档的住宅区,你居然拿不出二十块,真是有意思。”司机不是很高兴的骂了几句:“送到这里只有给小费,还没听说过讲价的呢,你可真是开了先河了。”洛无涯心里不舒服,但是找不到什么驳嘴的理由,想他当年,也是月入几十万的,现在真是沦落了,唉。
洛无涯走向韩瑶的家,掏出手机给韩瑶拨了个电话,但是依旧是生硬呆板的女声:“对不起,您拨的用户已关机。”洛无涯继续朝韩瑶家里走去,有些懊悔自己怎么就这么一下子头脑发热冲过来找韩瑶了,自己又没有多余的钱了,这下来了都回不去了,好基友林汐现在也是负伤在床。
走了好一阵子,才走到韩瑶的家门口,开车和走路究竟还是不一样的,洛无涯感叹起自己地位的云泥之别来。终于走到了韩瑶别墅的门口,花坛依旧是那个花坛,郁金香之前还只有花苞的,现在都开出花儿来了,毕竟都是三月中了,篱笆上的蔷薇还没有开,但是早已郁郁葱葱,难怪会有人说“经时不架却,心绪乱纵横。”从前,自己就是住在这个屋子里的人,而现在,自己只能呆呆的仰望那道打不开的门。他按过门铃,叮铃叮铃的声音回绕起来,久久不散去,只是没人来接他进门,就连女仆,都不知去向了。
洛无涯只好呆呆的坐在韩瑶别墅的台阶那里,注视着那条开车的马路,他是多么的期待林汐的奥迪能突然出现啊。他真讨厌自己怎么这么傻,就像一个被情人抛弃的人在痴痴傻傻的等待,他根本不相信所谓的爱情,也不允许自己做出这样的行动。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洛无涯都快数清楚花坛的郁金香有多少片叶子了,电话也打了无数个,总是您拨的用户已关机。左等右等也不见韩瑶回来,她到底去了哪儿呢?他不知道,他舒活一下坐得僵硬的筋骨,给罗薇薇打了一个电话。罗薇薇倒是很快就听了电话。
“喂,微微你在哪儿啊,我被困在北区了,你能不能来接一下我?”北区就是韩瑶的住处,全名叫什么河东北区的,一般都简称北区。洛无涯有求于老友,陪着笑。他也真是悲催,这段时间都得陪着笑。
罗薇薇倒是一贯的大方:“我在锦绣河那边拍外景呢,离你们那边远着,你等一等吧,我过多一个小时就来接你。”
“那好吧,谢谢你啦。”洛无涯终于找到有人带走自己了。
“老朋友了,谢什么谢。先挂了啊。”罗薇薇放下电话,最近烦心事真是一箩筐一箩筐的来,那个什么“小罗薇薇”还叫嚣着要跟自己比谁最美,她真以为自己有许多人撑腰么,真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还有不少记者追着问她对这事的感觉如何。她才不愿意和这样的人相提并论,什么玩意儿啊,前段时间何媛媛还攀上了一个富家子弟叫什么叶子龙的,两人总是同进同出,同居当然是早有的事了。这种人跟自己比真是侮辱了自己。
洛无涯倒是决定再等一会儿,反正要等罗薇薇也是无所事事的。他坐在那里埋头玩起手机来。
突然,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个说法似乎有些不切实际的矫情,但是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形容词可以来的更加确切。
他抬起头,看到了一个怒气冲冲走来的人,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让他耿耿于怀的人——龙
他不是没有一些诧异的,那个只知道在夜总会上往女人内衣里塞纸币的男人,居然会在这里出现,倒真是神奇的事情。
龙径直走到他面前,大声的问他:“你是什么人?”
他脸上不由的有些挂不住:“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又是什么人?”
“我?我当然是这间屋子的主人。”龙一时气急,抬起手来指着他的脸:“上次在暗夜教训你这个小白脸还不够吗?”
呵呵,洛无涯几时受过这样的气来,他一时找不出什么强有力的反驳语言,大叫了一声:“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未婚妻还晚晚去夜总会厮混。”
“你何尝会是什么好东西,这是我的家,我和我未婚妻两人住的地方,你在这里鬼头鬼脑得看什么?”龙的声音透着不可一世。
洛无涯一时气苦,毕竟总不能在别人面前说自己是他未婚妻包养的男人吧,他和韩瑶都丢不起这个脸。男人乱搞关系,一句少年风流就轻轻带过,照样娶妻生子,受人尊敬。女人不同,名声坏了就被叫做马桶破鞋,无论是多么美貌兼且才华横溢都是被人唾弃的对象,上了她都得骂一句脏。
这个时候韩瑶从她的车上跳下来,看得出她的匆忙,洛无涯一时觉得救星到,连忙眼巴巴的看着韩瑶。
龙看来是有意让洛无涯颜面扫地的,他伸出一只手扯着韩瑶:“这人是谁?”
“我不认识。”韩瑶的头发有些散乱。不敢正视洛无涯。
洛无涯在心里痛恨的“哼”了一声,原来自己才是没人看得起的角色,韩瑶也是不想认他的了,自己再大吵大闹下去也于事无补,反而会弄得自己颜面无存,那又是何苦呢,还不如痛快点走掉,还显得较为硬汉。
洛无涯最不解的是韩瑶居然是这样的人,虽说听过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的说法,可韩瑶在他心里一直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温柔善良,虽然他从来不爱韩瑶,但是他一直相信,韩瑶是对他有感情的,韩瑶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
而现在呢,韩瑶一句“我不认识。”就硬生生把他们两人的关系划开了口子,再也弥补不起的口子,洛无涯突然对她好失望,虽说他们有着金钱上的往来,但是他一直不认为自己是低于韩瑶的,他一直把韩瑶当做自己的好友,韩瑶给他的钱,对于韩瑶来说也只是一小笔零花罢了。
洛无涯想起之前韩瑶大病了一场,原本俏丽的圆脸都消瘦了,是他天天衣不解带的服侍着她,给她喂粥,她的颊上,有一抹脆弱的,病态的殷红,她虚弱的对着洛无涯笑:“要是你是我男朋友就好啦。”
“可我已经是你的男朋友了啊。”洛无涯不解的问。
他没有等到韩瑶的回应,韩瑶睡熟了,脸上挂着笑。
洛无涯现在终于明白,所谓的男朋友,不是广义的男朋友,只是特指这个叫做龙的人,只有他,才是韩瑶心中的男朋友,洛无涯默默的明白了,今天遇上的换做是别人,他绝不会沦落到不会如此不堪,只有这个男朋友,秒杀了他在韩瑶心里仅有的地位,仅有的
洛无涯呆呆的想着,其实时间也没过去多久,人脑在一瞬,是可以想很多事的。
罗薇薇的车来了,她摇下车窗,望着三人的形式,冰雪聪明的她瞬间就明白了七八分,于是她笑嘻嘻的对叶子龙说:“叶先生好久不见啊,好久没来陪我跳舞了呢。”
叶子龙以为这个美人是来接他的,马上推开了韩瑶,和她之间瞬间有了距离。韩瑶只是低着头默然无语。他喜出望外的说:“那是啊,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晚我们就去跳舞?”
“哟,今天可不巧,我约了另外一位先生,我得跟他走了呢。”罗薇薇是有心叫他难堪下不了台,抛了个媚眼就关上了车窗。洛无涯痴痴的坐进了罗薇薇的车里,闷闷的不说话。出租车司机看不起他,叶子龙看不起他,就算是朝夕相处的韩瑶也看不起他,他的前半生,到底是失败了。
“你会不会看不起我?”洛无涯突然抬起头询问罗薇薇。
罗薇薇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看不起?我本来就是做的出卖自己身体给别人看的生意,我还怕你看不起我呢。小时候我们一起读书,你是最优秀的那个,我做了舞女,你来探我,我做了艳星,你依旧当我是朋友,危难的时候找我帮你。我不是不懂你的心高气傲,你跌倒了都来找我,看得出你对我是真心。”罗薇薇一口气说了一堆话,又再吸一口气:“你是我的好朋友,至于看不起这是永远没有的事。”
“谢谢你。”洛无涯喃喃地说。
罗薇薇继续开导着他:“没事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总是轮流转。你们王家,总算得上是有权有势的。他们俩这样,你可以复仇的。”
复仇?这两个字在洛无涯脑海里滴溜溜的转了几圈。最终禁止,是啊,尊严的耻辱。怎么可以不报?自己还是王家逃跑的孩子,他们也是没抓自己,要不,他到哪里家里找不到?家里人大概是等着他所谓的“浪子回头”吧。
罗薇薇的车驶向了他们常去的暗夜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