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能吃了一惊,忙起身扶起她,“小施主有话尽管说,老纳是出家人,能帮的一定帮。”
沈千染抹了抹泪,缓了口气,冷静下来,“谢谢大师!请问大师,这毒难道这天下就无人能解得了?”
慧能见沈千染原本就苍黄的脸更加惨白,“小施主莫急,这世上真有一人能解你身上的毒。人称圣手鬼医。”
“敢问大师,那鬼医现在在何处?”她轻嘘了一口气,只要有人能救,多难她也会去求。
“鬼医在江南镇州竹门镇,他医术超群,向来救人时看眼缘,相得中,一文不收,相不中,万两黄金也不肯施手,所以,声名在外,到了那倒好找。这样吧,你今天能找我也算是有缘。鬼医虽然性情怪僻,好在曾欠过老纳一点情面,这个情面,老纳就送给宁家的后人。也当是宁家修缘有善果。我这就修一封信给姑娘,他见了信自然肯救你。”
“可是——”她欲言又止,她要离开沈家容易,那她的娘怎么办?呆在这虎狼之窝中,只怕多服一日毒就多一份的危险。
慧能其实也猜得出这是大宅门内的明争暗斗,若非是宁家的后人,他也不愿渗入其中。
“如果姑娘肯说服你母亲,小寺后院有一个别开的禅房倒时常有住些女香客,在这里修佛养身。老纳虽无法给你母亲的病治根本,但缓一缓还是能做到。如不能,老纳就写个方子,按着方子上抓药吃,调理调理。”
“大师,请您开个方子!”沈千染寻思这肯定不妥,别说是爹那一关没有足够的理由过不去,就是沈老夫人那一关也过不去,又不是寡居或是被废黜的妇人,住寺院的话,只怕沈家会给人口水淹死。
“大师,能否请问这种毒出自哪里?”她看过不少大夫,谁也没诊出什么问题。
“来自苗疆,这种毒可以养在花里,生出来的枝叶会发出奇香,人闻久了,皮肤,头发就会开始发黄发枯,未成年的人成长会得缓慢,甚至停滞不前。如果吃了这种花的枝叶,就有可能会一朝白发。”
沈千染告别慧能,到了堂前,对先前带路的小沙弥道,“我要点一盏平安灯。”
“施主请稍候!”小沙弥奇怪,这施主昨天明明点过一盏,怎么又要点。
沈千染在黄色的纸上写下“沈天赐”这三个字,亲手将它贴在灯的下方,而后看着小沙弥慢慢地拉着灯升到了高处,与母亲的那一盏一起挂着。她双手紧紧交握,至始至终,大力地握着,像是一松手,那平安灯便会带着赐儿乘风而去,她悄然闭上眼,心中默念,“小天赐,你一定要坚强些,娘很快就会找到鬼医,治好你。这一次,娘一定要把你健健康康地生下来!”
沈千染上了马车,车上沈千雪早已等了不耐烦,正要报怨一句,却迎面撞上沈千雪那冷冰冰毫无温度的眼眸,她心下一凛,竟把一肚子的怨气吞了下去。
“走吧!”沈千染吩咐一声后,但靠着软枕闭目养神,不搭理沈千雪。
沈千雪不屑地“嗤”地一声,歪过脸,也不去看她,嘴里念叨一句,“丑人多做怪!”
沈千染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沈千雪并不难对付,最多是口舌上给她讨点便宜,难对付的是申茹。
还有一个人,如果说她的悲剧是申茹一手策划,那这个人就是趁机推波助澜。她回到沈家就很快就会见到。
马车沿着山道往下走。没行多久,车驾突然慢了下来,沈千染挑开帘门,“什么事停下?”
“二小姐,前面好象有些不对劲!”车夫先前还以为是眼花,直到车子在三丈外方看清。
沈千染挑开窗边的帘子,伸出头往外一瞧,只见前面路面上,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的尸体,剖肠的开肚的血淋淋一片,看不少尸体还在冒着血,可能是刚刚经过不久的撕杀。
沈千雪一脸好奇也伸出脑袋,只吓得跌回去,掩住眼睛尖叫起来。
后面跟的两辆车也慢慢停了下来,申氏还不明就里,挑了帘子伸长脖子问,“刘全,还不走?停在半路干什么?”
沈千染放下窗帘,淡漠地吩咐,“刘全,这里不能久留,尽量避开尸体,不行就直接辗过去!”
“是!”刘全的声音抖得都走音。
沈千雪还是一个劲地尖叫,沈千染拿起身边的一块垫布突然倾身往她嘴里一塞,寒着脸冷斥,“再叫,你想把凶徒引到这里?”
“呜……”沈千雪噎了一下,把冒到咽喉上的尖叫吞了下去,她把垫布扔掉,嫌恶地看了一眼,“二姐,你干什么用这脏东西塞我的嘴巴?”沈千雪长得不算极漂亮,但却有一双含着水烟般的眼眸,既使生气时也象是含情脉脉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去心疼。
以前她就是喜欢这个妹妹,觉得她天真无邪,一嗔一喜都透着股浪漫纯真,不象别的人看到她时,眼里总是若有若无地透着一股嫌恶。
原来,是三妹眼睛生得好,既使毫不隐藏的厌恶也让她误解成天真无害的撒娇。
“不想死,就给我安静一些!”沈千染眼睛冷冷地落在她身上,神情没有半丝的温暖。
沈千雪无法置信地瞪着沈千染,这是她的二姐么?记忆中,别说是遇到这样血腥之事,就是给别人说几句重话,也受不住地晕过去。
沈家的二小姐是出了名的胆小懦弱无能,平日里除了在爹面前,她从不拿这个嫡姐当一回事,就算言语冲撞了,事后轻飘飘一句甜言蜜语哄了过去就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