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耳中最爱听的,就是夸她的貌美。她生得纵然比嫫母、无盐还丑,她也觉你所说的话,并非言过其实。
妇女打扮得花枝招展,原意是为叫人看的;假若你不看她,她就疑惑你是瞎子;假若你注目地看她,她就疑惑你不存好心!
女子的心思善变,如同她们所穿的衣服。
詹姆斯说:“男子注意的是吃什么,女子注意的是穿什么。”
妇女所穿的美丽衣服是用她的父亲,她的丈夫,或别的男子的眼泪做成的!
妇女的好看,全赖修饰。一个四十岁工于修饰的妇女,较一个二十岁不善修饰的妇女,还显年轻。
美丽的妇女,不过如同一具金漆彩画的棺材,无论如何光艳照人,里面也不过是一把骨头。
一个妇女,宁愿她所不喜欢的男子想她年轻,对她献媚,也不愿她所喜欢的男子,想她年老,对她表示恭敬。
法国俗语:“妇女的舌尖,就是她的刀;那把刀永远也不生锈,因为用得勤。”
又说:“妇女的舌,永不守星期日。”(永不休息)
最可爱的妇女,是那种有许多要说的话,偏说不出来的!
英国格言说:“两个女子,生一个舌尖就够了。”
又说:“通地狱的大路,是用妇女的舌尖砌成的。”与《诗经》所说“妇有长舌,维厉之阶”和《女小儿语》所说“妇人口大舌长,男子家败人亡”均相等。
莫丹说:“堵女子口的妙法,是用接吻。”
妇女的衣饰,件件全能引动男子的心。古今中外的男子,甚至因为一只绣履,或是一只高跟鞋,招辱丧命的很多。
一个男子,信服妇女的心消灭了的时候,他的知识,必是增高了。
挪威的格言说:“不要信妇女的心,妇女的心,如同旋转不停的车轮。”
有些男子们,因为将妇女的回答,当做她们的决心,因此就生出许多的错误。
马克·奥佛尔说:“妇女的心,如同小儿的裤子,需要时常修补。”
妇女说话,除了说到自己的年龄,全好夸大其词!
矛盾是女子的天性。她生得愈美,矛盾性愈大!
项羽、拿破仑二人,平生不肯落眼泪;然而项王被困垓下,在虞姬的面前,竟泣不成声。拿皇被囚孤岛,想起约瑟芬来,竟落泪如雨。可见美人的魔力,就是英雄豪杰,也摆脱不开。
英国某学者说:“死于战场的人少,死于裙下的人多。”
男子全怕张牙舞爪的老虎,不怕涂脂抹粉的老虎;见了兽中之虎,避之唯恐不速,见了人中之虎,亲之唯恐不近!
古语说 “伴君如伴虎”,因为不知何时,就有性命的危险。我以为,接近美人也是如此。逢君主之怒可怕,被美人所爱更可怕。
明陆道威先生说:“昔人云见利思义,见色亦当思义,则恶念自息。”据我看,见不应好之色,要思义,见可好之色,要借命。
又说:“色之迷人,如水荡舟,当牢着舵,自不迷所向。”可见著名的理学家,也未尝不知色之可爱。不过贤者能“牢着舵”,众人见了色,便“把不着舵”,所以被色波所摧荡,而遭灭顶之祸的,前仆后继。
刘季善能将将,把一个战必胜、攻必取的韩信,玩弄得像一团棉花,然而竟不能驾驭一个吕后;他能对狼虎之秦革命,竟不能防他女人的淫行。以帝王之尊,居然戴上一顶绿头巾,他也无可奈何,可见妇女是最难对付的!
有人说“我国重男轻女”,其实,我国只是在法律上,在礼俗上,在口头上,重男轻女;在事实上,还是重女轻男。在家庭里,在政治上,明操大权的,固然是男子;但是暗操实权的,还是女子!
男子入戏园,多是注意舞台上女优及园中妇女的面貌;女子入戏园,多是注意台上女优及园中别的妇女所穿的衣服。
世上鲜艳美丽的颜色,全被妇女穿了;芳芬馥郁的东西,全被妇女用了。她们的面貌,若是黑暗或有缺点,可以用脂粉遮盖,男子就不能加以掩饰。她们对男子亲近,男子多表欢迎;男子对她们亲近,她们反说男子轻薄。男子对她们,多是诚心原谅;她们对男子,多是吹毛求疵。男子供养女子,人皆视为应当;女子供养男子,人多视为非礼。谁说男女平等?
英国格莱斯顿说:“保持妇女的原性,是妇女最大的美点。”近来男子日趋女化,女子日趋男化,未免是将两性相异的美点,全毁了!
世界愈文明,愈与貌丑的女子不利,愈与貌美的女子危险!
讲社会公开与讲男女同学之先,须先讲道德。蔑弃道德的人,不配谈社交与同学的好处!
两性间,互相尊重,互相辅助,是男女平等;互相利用,以达个人欲望,那就谈不到平等!
女子一生最在乎的需要,是被人“要”!
什么是征求男友?就是寻野汉子!什么是征求女友!无非是招“干老婆”!
异性的朋友,按老话说,就是情人;按新话说,就是恋人;按英文说,就是心肝、甜心。这种结合,在外国也是不为正人所公认的,岂有大吹大擂登在报上征求之理?
有人指教我,征男友征女友就是征婚。我说:既是这样,何不痛痛快快地“征夫、征妻”,天下哪有同床共枕,颠鸾倒凤的朋友?
我见征求女友的告白,多是用留学生,在某机关供职,有若干收入为吸引女性的媒介。同时对他们,必以容貌端丽为条件。我敢断定应征者,必是苏秦他嫂嫂一类的女人;登告白者,必是吴起一类的男子!
在政治未上轨道的国里,男子愈是人格破产,愈能升官发财;在淫邪的社会中,女子愈是成了烂桃,滥得一塌糊涂,她的声价,愈是高大。然而他们与她们的前途,是不卜可知的。
在这是非难断的日子里,妇女若愿为一人的专利品,从一而终,就有人说她是腐化分子!假若她大开门户,人尽可夫,博施济众,为众人的玩弄品,反有人尊她为交际明星或社会之花。
能节俭,能不慕虚荣的女子,才是女中的英雄。
二八月中,正是母狗们,大出风头的日子。不分昼夜,到处招摇,跳舞追逐,滥施恋爱,任意向公狗们,龇牙瞪目,喜怒无常,狂吠低狺,流波送媚。公狗们为性欲所驱,无不大献温存,摇尾乞怜,俯首帖耳。母狗!母狗!可谓狗运亨通了!
二八月以后的母狗,时已过,境已迁,因无活动的余地,少不得退居狗窝之中,去行独身主义,度那寂寞生活,回首前尘,如同一梦。欲向公狗友,求一点餐余之食,也必被咬得皮破血流。及至生下一窝狗儿女,亦无一个狗父肯来负教养之责。母狗!当初你的情狗虽多,而今安在哉?
我每逢看见二八月以后的母狗,就替滥交男友的浪漫女子,抱无限的悲悯。然而年年有个二八月,人过青春无少年,可是母狗还有恢复往日的威权的时候!
公狗们绝没有审美的观念,也绝不会用金钱或势力,引诱异性。它们所发的情欲,是真诚的,是尽生命不绝的天职,并非为取乐,或有所贪图!母狗虽是浪荡,它的结局——因为没有过去与未来两种思想——所以也比人类中没有正式丈夫的浪漫女子,好受得多!
不临财,全是谦士;不遇色,全是正人;不见危难,全是英雄;不见骨头,全是好狗。
妇女如同磁石,都有吸引力。所不同的,只是她们的吸力,有大小强弱之分。
有些美妇人,竟吸不住男子;有些不美的妇人,意能将男子,吸得头晕眼迷,摆脱不开!
缠足的女人,穿上弓鞋,用脚跟走路;时髦的女子,穿上高跟鞋,用脚指行路。前者用后,后者用前,全是要使身体,失其平衡,以便左摇右摆,前后颤动,做出楚楚可怜之态,引逗男子们的好奇心!
旧式的女子,摧残两双脚,时髦的女子,苦待两条腿(两只脚在内),全是有心诱惑人,同为不自然的现象。
对待美而贫的妇女,要加一倍的谨慎。因为她的美色,能引诱别人;她的穷困,能引诱她自己。
英国罗斯金说:“莎士比亚(Shakespeare)的作品中,只有英雌,并无英雄,他所以能永久不失文坛上的地位,也是在此。假若他一味地描写英雄,他早被打倒了。”罗斯金本是文学家兼美术家,我由他的评论推察,他更是心理学家。
湖南俗语说:“小娘爱俏,冻得狗斗!”这句话是否可以成立,先要问问冬天的摩登女子。
好色者应以蜂蝶为师,它们能得花之益而无害于花。
男子一生多为妇女用心,妇女一生多为衣饰用心。
文墨人提起他的儿子,往往称“小犬 ”或“豚儿”。犬者狗也,豚者猪也。如此自谦,未免是自居为老犬老豚。然而说起他的女儿来,则用“小女 ”,绝不比之为猪狗(有时称儿子也用“小儿 ”)。外人尊称人的女儿,则用“令爱”或“令千金”,于此可见我国是尊女轻男!
中外男子的衣饰,数十年一变,纵然变,也不过是宽窄长短之别;妇女的衣饰,一年数十变,甚至大变特变。妇女可谓衣饰革命者!
假革命,是革命者牺牲人民,自寻安乐,使人民苦恼。妇女的衣饰革命,是革命者牺牲自己身体上的安适,自寻苦恼。并且连累同类者,起而盲从,同寻苦恼。然而她们先牺牲自己,较任何革命者,还有伟大之精神!
俗语说:“莫看新娘子上轿,要看老太太收成。”是说人生命运无常,富贵与容貌是靠不住的!我可改句话说:“莫看风流女子们吃穿玩乐,要看她年老色衰时的收场结果! ”
浪漫的女子,在年轻时快乐;贞静的女子,到年老时安逸。二者既不可得兼,女子们,还是在青春貌美时,守一点范围,少一点自由好!要知老年的苦,全是少年时种下的。少年时要多罪,老年时必少流些泪!
贞静的女子,到老年,虽不能尽得安逸;然而浪漫女子,决不能得良好结果。现在的因果报应太快,恐不到暮年,就要追悔不及了!这话不是迷信,也非老生常谈。每日报上所登的,就是前车之鉴!
面丑的女子,也有一件利益——她可以避免男子们的扰乱。
男子如猛兽,女子如绳索。一入了圈套,休想跳脱,纵有大力,也无所施用。能远避女子的,总能不被她所束缚。
女子如黏胶,男子如鹅毛。黏胶不用寻鹅毛,鹅毛就能于不知不觉之间,飘到黏胶上。
我最喜闻花的气。有一次见了一朵极娇艳的花,连忙去闻,岂料被花里藏着的一个蜜蜂蛰了鼻子,自得那次教训之后,我看见美人,也惊心动魄了!
美人如同好书,应当落在学人才子手里;学人才子,知道书之所以可爱,知道如何去读,并且爱书如命,绝不将书视为装饰品,绝不将书认做玩物或救急物。他们对待美人,尤甚于爱书。
女子是世上的盐,世上若没有这种盐,人生就毫无滋味了!盐固然是提味不可少的,然而用时,要有节制!
在妇女的心目中,只有衣服的美恶,并无面貌的丑俊。
多数的妇女,对人格的堕落,不如对衣饰的破旧为可耻。衣饰!衣饰!是引诱妇女的恶魔!古今中外无数的妇女,全为衣饰毁了!
嫫母无盐,若有美好的衣饰,也敢见王嫱西子;王嫱西子若无美好的衣饰,反不敢见嫫母无盐!
妇女!妇女!不要妒羡某妇女孩子所穿戴的衣饰!你们先要详查她那衣饰,是用什么条件换来的。你们若真明白了来历,不但不嫉羡她,反要替她流眼泪了!
自社交公开之风起,成衣匠,洋裁缝,绸缎铺,绒呢庄,同卖化妆品的,增了无穷的收入;自女子职业之说起,这几项工商,无不嬉笑颜开;自跳舞之风兴,这几种工商(尤其是洋裁缝同绒呢庄),全大烧高香!
提倡妇女职业问题,应按照做事的才能,为先决的问题,不当以年貌为取舍的标准,否则即是以色用人,以色媚人!我见某处的女职员,与一切茶楼酒肆的女招待,我才知道,女子若愿谋职业,须先要请教“镜子”老先生,它是忠实的老同志,它能告诉你是否能谋到职业!
自人权之说兴,良善之人,成了鱼肉;自女权之说兴,妇女之身体,失了尊严;自女子财产问题出,老丑的女子,化为无业游民。古语说“有一利,即有一害”,实在是人生哲学!
美国称人尽可夫的女子为“理发馆的椅子(Barber’s Chair)”,称好涂脂抹粉的女子为“招租的房子(House to Let)”。这两个称呼,实在是贴切有味!
女子与女子相交,较男子与男子相交,格外亲厚,可是绝没有常性。出嫁之后,更不能继续交往,否则就要有一方,受了嫌疑,成了仇人!
女子访已嫁人的女友,最好是少加修饰,否则交谊就要维持不住了!
同女子交往,你若不同她发生深切的关系,她终觉得对你有短处;你若同她有了某种关系,她终觉得你对她有短处。你的短处,纵然将身上的肉全割下来,也填补不满!
旧派的女子,涂脂抹粉;新派的女子,抹粉涂脂。旧派的女子出阁;新派的女子结婚。旧派的新娘子,坐花轿或骡车;新派的新娘子,坐马车或汽车。旧派的第一夜与男子接触,称洞房花烛;新派的称开始同居。旧派的女子妊娠,叫生男生女;新派的叫恋爱结晶。说来说去,也不过是那么一回事。何者为野蛮,何者为文明,我实在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