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玲珑也不反驳,起身道:“好啦,在外边呆了这么久,回去睡觉啦。”
“喂,过来。”
“怎么啦?”薛玲珑起来,却看到南宫墨还在地上坐着,似乎很痛苦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心。
“扶一下啊,坐久了,站不起来了。”南宫墨轻松的说。薛玲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当时与自己比试,他是何等的威武洒脱,现在却落到连坐得久了都要借助别的搀扶才能起来。
薛玲珑伸出手,握住南宫墨伸过来的手。却不提防他用力一扯,薛玲珑整个人都跌在南宫墨的怀中。被他结实的抱住。
“放开。你这点聪明,全用来捉弄我了。”
南宫墨开心的挑眉。“若你不是我娘子,我又怎么肯在你身上用心,调戏你呢?”
“哦,你在我身上使坏还是你有理了啊?”
南宫墨宠溺的看着怀中的薛玲珑,她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最是有意思。一时情动,俯下身在薛玲珑的脸颊上轻轻的吻下。
“讨厌。”薛玲珑用力推他,两个人都倒在雪地里,薛玲珑压在南宫墨的胸口,让他不可控制的咳嗽起来。
“你怎么样?伤口有没有崩裂啊。”薛玲珑忙起身,跪在南宫墨身旁,扶他起来。
“怪不得你刚才用那么怜悯的目光看着我。果然,当年名震一时的傲剑山庄的少庄主,如今如此的不中用啊。”
“我······哪有啊。”薛玲珑的声音越来越小。南宫墨看人的功夫真是厉害,自己刚才不过是那么一瞬间的情感都被他看在眼睛里。
“好啦,逗你的。过几日找到天山冰雪莲花,就没事了。”南宫墨握住薛玲珑的手,安慰的笑笑。
所有的一切,被远处的人尽收眼底。子砚站在阴影中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她的笑容还是那么的明媚好看,她的声音也没有变化,还是像银铃响动似的。只是,可惜,这一切已经不再是他的了。这个女子,已经是别人的妻子。而这个人,又是他不得不杀死的南宫墨。
清晨总是在静谧之中到来,而天山脚下的清晨又清澈的让人觉得人类是如此的肮脏不堪。世间的名利,权势,只是这万般虚幻中的一种罢了。人活在世上,也不过就是万年自然中的一瞬间。
子砚进来时,薛玲珑正在梳头发。她的头发很好,像墨玉一样的颜色,泛着亮光,铺散下来的时候,就仿佛是流动的瀑布。
薛玲珑在镜子中看到了进来的子砚,依旧是那身打扮,她最爱的装扮。只是脸上多了一个冷冰冰的面具。
“有事?”薛玲珑勉强不去看子砚那双哀恸的眼睛,低头将自己垂在肩上的头发抚顺。
“这几年,你可还好?”
“好。”
“这个,给你。”子砚将一支钗放在薛玲珑的梳妆台上,正是那一日用来照明的夜明珠钗。“我赶到时,看到地上的东西。想着你喜欢这钗,就拾了回来,重新穿上。”
薛玲珑轻轻拿起桌上的钗,淡淡的笑弯在嘴角,却任谁都看得出,那笑容绝不是高兴。
“还你吧还是,如今,我已经不怕黑夜了。”
“玲珑。”
“送这东西的人已经死了,按理说我是该留下的。不过,既然我已经嫁人为妻,有的东西,该不要的还是不要了。”
“我们回不去了,是吗?”
“如今你在幻影阁,我看得出,那个女人很倚重你,那就当自己死了吧。那个女人不会容忍你的背叛。”
“阁主于我有救命之恩。”
“那就安心的报答她好了。”薛玲珑放下钗,转过身走向洞口。“谢谢你让人买的梳妆台,那就麻烦你找人帮我搬到南宫墨住的地方吧。”
子砚僵直这身体没有回头看渐渐走远的薛玲珑。他不是不知道薛玲珑的性子,一旦要放手,一旦死了心,那么就会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决绝如她,自己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呢?
只是,子砚没有回头,若他真的在与薛玲珑擦肩而过的时候,偏头看看,他就会发现,薛玲珑的眼泪已经留下来。无法掩饰的伤痛在她的眼中显露无疑。伪装的坚强,其实比真正的坚强要艰难得多。
“谁惹你了?”刚一进南宫墨的洞里,南宫墨就开口问。薛玲珑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痛苦,趴进南宫墨的怀里大哭起来。一直到自己精疲力竭了,才觉得心里痛快一些。
南宫墨捧起她尚自带泪的脸,笑着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薛玲珑摇头。
“不想说?那就哭吧。”他是那么的善解人意,怎么会不知道薛玲珑究竟是为了什么哭的这样伤心。只是,她不说,就是不想让南宫墨知道,那么,他南宫墨也就不说,不问,由着自己爱的女子在自己的怀里宣泄着对另一个男子的心痛。
“南宫墨,我知道你心里明白我为什么哭,就是不说而已。”薛玲珑闷闷的窝在南宫墨的怀里说。
“第一,这很正常,你又没有对不起我。第二,你自己不愿意说,就是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干什么还自己找不自在啊?”南宫墨收拢了手臂。不是不在乎,是自己的在乎远远没有她的自由重要。薛玲珑是一个自由惯了的人,与自己一样,不喜欢被人说这个不许,那个不行。
薛玲珑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的豁达,突然觉得自己的委屈都不是什么。的确,无论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伸出手,薛玲珑勾住南宫墨的脖子。
“南宫墨,你真好。”
“嗯?当然啊。我可是南宫墨呢。”
好吧,薛玲珑很失败的承认,这个男人真是个不能夸的货。
日子似乎倒是很平静的过着,除了被人监视着行动不能自由之外,其余的倒也正常。只是,南宫墨的伤似乎更加的重了。每天只是在外面的雪地上坐着,或者就呆呆的看着冰崖的方向。薛玲珑只能默默的在他的身边陪着他。却什么话都不敢多说。聪明如南宫墨哪里有什么事是他想不通的呢?其实,南宫墨自己的心里是很难过的吧。只是为了怕自己伤心,他的难过从来都只放在心里。
“夜深了,回去吧?”薛玲珑挨着南宫墨坐下,对面就是冰崖。夜里的冰崖其实是极其美丽的。月光照在冰崖上,映出世间万物,当真美的难以形容。只是,此时的薛玲珑心里很是难受,实在没有这份心思去欣赏。
“玲珑,你看,多美的月光。”南宫墨的嘴角带着他一贯的笑容,有时候甚至让人觉得他永远是那样洒脱淡然的,带着漫不经心和慵懒,却又仿佛可以看透一切,掌控一切。
“嗯。没心情。”
“这样的月光可是千年一见的奇观啊。”南宫墨一把将刚刚站起来的薛玲珑拍回了原来的地方,惹来薛玲珑一阵不满的嘟囔。
“我是为你好,咱们很快就可以不用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呆着了。”南宫墨拍拍薛玲珑被冻的通红的手。真是难为她了。一个自小长在温润之地的女子,却陪他在这荒凉的冰雪之地呆了这许久。
“你说什么?”薛玲珑一惊,睁着大大的眼睛反问。
“天山冰雪莲花就要开了。哎呀,看来你相公我还是很有命的,这种千载难逢的事都能让我给碰上。”南宫墨惬意的笑的很欠揍。尤其是故意的将你相公我这几个字咬的很重。
薛玲珑也顾不上他的调戏了,只是直直的盯着那个冰崖。真的吗,这雪上最美丽的花就要开了?南宫墨的刀伤真的有救了,太好了。
“娘子,可不要高兴的太早啊。”
“为什么?”薛玲珑下意识的反问,突然觉得这称呼怎么这么不对呢?“谁是娘子,找揍了是不是?”
南宫墨强忍住笑意,说:“冰崖那么高,又都是冰。从你上回摔下来的地方看,你似乎连一半都没有登到。可是,天山冰雪莲花可是长在绝顶的啊。”
“啊?”薛玲珑失望的神色顿时就显露出来,刚才还神采奕奕的眼睛也暗淡下去。看的南宫墨心里这个高兴啊。她是真的在担心自己的。一个坏坏的主意让南宫墨偷笑不已。
“你也不用太担心啊,大不了就是一辈子都不用内力,活个五六十岁还是很有希望的。你也不用太早就守寡啊。”
“南宫墨,你能不能不要说的这么残忍啊。你要是真的死了,我会难过一辈子的。再说,你就真的忍心我自己孤独一生啊?”
“也就是说,你会为了我守寡,是不是?”
“才不是。不过,当时爹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我许配给你。傲剑山庄是什么地方,你们家定下的儿媳妇,试问江湖之上,谁有胆量再求亲啊?你要是死了,你就耽误我一辈子了。”
“要不,我给你一纸休书可好?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再嫁有问题了。”
“那还是我给你休书吧。好歹说出去好听。”薛玲珑是真的怒了。起身就要进去写休书,南宫墨见她急的面色通红,如果不是自己有伤在身,估计此时已经被薛玲珑给大卸八块,丢在野地里喂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