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墨携着薛玲珑的手站起来,脚下的火已经忽明忽暗了。看来也坚持不了多久。
“这火一息,恐怕狼就要冲上来了。”
“他们既然敢夜里偷袭,必定是极善于夜战的。南宫墨,我看看我们俩这回血战讨不到什么便宜的。”
“那可未必。你就对你相公我这么没有信心啊?”南宫墨笑道。
薛玲珑莫名其妙的因为他这一句话脸红起来,不由得娇嗔:“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占我便宜。”
“哈哈,你也说了,是血战啊。我现在不占,万一待会儿我战死了,可不就亏了吗?”
蓦地,南宫墨觉得到手中薛玲珑的手一紧。一种无法言语的恐惧从这手上传过来。甚至当时连薛玲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多么怕失去南宫墨。
“放心,我还没娶你进门呢,就这么死了,可不是便宜了别人?”南宫墨虽然一面与薛玲珑说笑,一面却在暗中默默的计算着偷袭者的方位。看来这是按着九宫八卦排布的阵形。本来,这九宫八卦对于他来说当真是算不得什么。可是,现在是在夜里,连个月光都没有,想要辨别方位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怪不得要选在今天设伏。大阴天的,没有星星月亮,若这火一息,就是在一片混沌黑暗之中了。
“是九宫八卦吗?”薛玲珑悄声问。
“你也懂?”
“学过一些。可是,现在要辨别方位,可真的是难上加难了。要是,咱们能看到那些人就好了。”薛玲珑叹气。
“嗯。”南宫墨匆匆应着,却一眼瞥见薛玲珑头上的一只钗。这钗做的极是特别,脚上坠的竟都是上好的夜明珠。
“薛姑娘,能不能把你的钗借我。”
“钗?你要•;•;•;•;•;•;不行,这个,是子砚留给我的。”
“我保证一会儿完璧归赵,可以吗?”
“好吧。”薛玲珑取下钗,恋恋不舍的递给南宫墨。南宫墨利索的将上头的小夜明珠拆下来,握在手中。
“玲珑,你听着,一会这火息了之后,无论有什么声音,给我原地不动。懂吗?”
“那怎么可以,我•;•;•;•;•;•;。”
“听话。”南宫墨低吼道。那声音嘶哑的,带着极强的震慑力。迫得薛玲珑不得不点头。见她应了,南宫墨抚了抚她的长发。正在此刻,最后的亮光息了。所有的,陷入了绝望的黑暗中。
薛玲珑感觉到放在自己头上的那只手已经离开,她茫然的听着周围的声音。衣袂翻飞的声音,还有,就是刀刃撕裂肌肤的声音。薛玲珑并不知道,受伤的是不是南宫墨,但是只要每有兵刃撕裂肌肤的声音出现时,她的心都不由控制的颤抖,疼痛。仿佛那刀就深深的割在自己的心上。
黑夜中,唯一的亮光,就是南宫墨钉在地上的几颗夜明珠。他依靠第一个暴露的人将这九宫八卦阵粗粗定了几个方位,将夜明珠打在地上,以便于识别。可是,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证明,在这暗不见手的夜里,正在进行着一场生死搏斗。
风,止住;所有的声音,一并停止。薛玲珑的鞭子仍然在手中,可是,她甚至不能出声探寻。到底是南宫墨胜了,还是杀手胜了,她听不出。因为,一切都没有了声音。天与地之间,一霎时静得如同混沌未开。薛玲珑空自睁着眼睛,茫然的等着漆黑一片的四方。
终于,一个微弱的声音,轻轻的向她而来。那脚步十分虚弱,带着几分踉跄。一个人实实的跌在自己的身边。手握在薛玲珑的手上。
“南宫墨。”薛玲珑立刻反手抓住那只手,仿佛是抓住的是一丝黑暗中的希望。刚刚出现的那种绝望让她窒息,很久很久以前,在断肠崖上才有过的心痛,在今夜,清清楚楚的又再现了一边,甚至,再重几分。
“我没事。”南宫墨轻声回答她。“只是累了,让我睡一会。”
“别,你别睡,我•;•;•;•;•;•;。”
“别怕,我就在你身边。只是,我倦了,歇歇。明早,我给你找回那些珠子。”
薛玲珑胡乱点了点头,依旧紧紧的握着那只手。那只手是温暖而干爽的,没有血迹,是不是他没有受伤?他是真的累了,对吧?
就这样坐在林子中,静静的等待着黎明的到来。可是,当黎明真的到来时,薛玲珑多么盼望,那个黑夜就永远的这样持续下去。
在第一丝曙光斜斜的射进林子里时,薛玲珑已经被怀中人的情景惊呆住了。他的衣衫已经被血染的透了,胸襟上有一道粗粗的血印,似乎是一只带了血的手在上面来回摩擦留下的。
原来,在握住自己之前,南宫墨已经擦干了自己的手,为的就是让自己不要担心。生死关头,他竟还能细心至如此!
“南宫墨,你醒醒啊。”薛玲珑抱住昏睡的南宫墨,轻轻换着。可是,无论薛玲珑怎么呼唤,怀中的南宫墨都没有半点反应。他不是睡着了,而是真的伤得太重。
昨夜偷袭的有二十四个人,现在只有二十具尸体倒在四周,看方向应该就是当时袭击的阵势了。这个幕后的黑手当真是了解薛玲珑和南宫墨,知道他们懂得这个九宫八卦阵,不但特意挑了一个漆黑的晚上偷袭,更在九宫八卦上演化出四个更加自由的位置以便可以自由的攻击阵中和阵外接应的人。
薛玲珑跪在地上,将南宫墨放平。他的脸色几乎没有血色,后背和胸前的剑伤还在流着血,有的已经凝结成一道一道可怕的血痕。从剑痕上看,都是遮挡的伤痕。很明显,南宫墨曾在这个漆黑的夜晚,用自己的身体,为薛玲珑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墙,实实的将她护在其中。
“南宫墨,南宫墨。”薛玲珑急切的叫着南宫墨的名字。她多么希望这个躺在地上的安静男子可以同平时一样突然睁开眼睛,嘴角噙着微微的笑意,看着气鼓鼓的自己。可是,纵使她叫的声泪俱下,也没有任何用处。他,仍旧静静的躺在地上,只有低低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