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墨色浸染的鲤城,突然间一道闪电划破黑暗,转眼间只见红光闪耀,丝丝浓重的不明气息弥漫在鲤城上空。狂风大作,天地瞬间变色,漆黑的夜里,除了那一团迷离红雾,看不清所有。
片刻之后,依稀的红雾深处,漠然传来一个干枯喑哑的声音,淡淡地道:“咒灵,你既知我来,怎么却不出来相见?”
黑暗里,两盏明灭的灯笼亮起,依稀照亮了紧闭的斑驳的朱漆木门。
咒灵并未出现,只听得阴阳交替的声音响起,“去吧,我自说过,我帮不了,亦改变不了什么。而今安身于此,并不想干涉任何六界之事。你亦如此。”
诡异的红雾停留在江宅门前,久久未语,半晌,方轻轻叹息,“我知道,鬼面来过了。这局越来越乱了,哪个都不简单。你又答应了她什么?”
咒灵的声音依稀有些恁怒,“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如今有这心思,当初又何必执迷不悟。我帮不了你。走吧!”
“哎!”幽幽的叹息之声响起,红光闪过,夜又回复了平静,却不知凌乱了多少人的心?
……
缥缈之颠,云海之中,天麟宫巍峨壮丽,俯视群峰。尘世蹉跎了几许年华,不变的,唯有这琮华的悠悠晨钟,蔼蔼暮鼓,以亘古永恒的姿态,看尽世间的烟火明灭,人世沧桑。世人仰望膜拜的顶端,又承载了几许嘱托?在这浑然天成的巍峨雄壮里,直到一颗心沉寂恒久,然后蓦然在那个星辰之夜粲然绽放,失去的,抓住的,这一刻,都已不再重要。
天麟宫中,雪杀闭目打坐,努力压住心底的抽搐,唯有眼中流出的两行血泪,触目惊心。
灵鹤声音里满是惊慌,“帝尊大人,半个时辰前小灵和雪主在天池畔修习法术,不想雪主忽然情绪异变,浑身抽搐,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慕卿没有出声,半晌,看着雪杀的眼里思绪莫名。轻启的唇缓缓吐出三个字,“‘血罂栗’!”
灵鹤眨着焦虑的大眼睛,“‘血罂栗’?这是什么?”
雪杀的身体依然在颤栗,苏慕卿缓缓走到其前,右手轻轻划过,金光闪动间,金红色的血液缓缓流出,“喝了。”
疼痛中的雪杀没有再婉拒,双唇靠近散发着青玉之光的皓腕,金色的血液入口,浸入心肺的清凉,疼痛缓缓消失。半晌,雪杀的脸色恢复如常,径自放开苏慕卿的双手。右手轻轻拂过左腕,伤口瞬间恢复如初。唯有灵鹤呆愣在旁,似乎还未回神。
“师父方才所说的‘血罂栗’究竟是什么?”
苏慕卿缓缓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雪杀眼中满是恁怒,“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么?还是说,和那么多的‘巧合’有关,是谁?总有一天,定饶她不得。当我雪杀好欺负么!”
洁白的袍角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苏慕卿的话语依旧平淡无波,“雪儿,没事了。只是没料到,这幕后之人会下如此狠手。”
雪杀心中依旧疑惑,“这‘血罂栗’什么来头?”
“此为一种无解之蛊,说它无解。其真正的可怕之处在于,此蛊通过母体而下,对母体并无影响,蛊毒尽数针对胎儿,胎儿出世后,此蛊有一个潜伏期,至于何时催动蛊毒,皆在下蛊之人一念之间。蛊毒催动之下,心性皆无,形同傀儡。”
握着承影的指节发白,“既无解,师父为何又能解?”
“一般中此蛊者,大罗神仙都束手无策。数万年前,此种巫蛊之术便已强制禁止。但这下蛊的母体,却有一定的局限性,并不能对常人造成什么伤害。可师父若未修得‘金罗元婴’之境,如今怕也是救你不得。”
雪杀按下心中的怒意,“这人可谓算无巨细,我若中蛊,便为他所用;若安然无恙,那么师父的能力,就暴露在有心人眼前。于师父而言,无疑是在身边安置了个偌大的麻烦,师父就不后悔么?”
“雪儿,记住你对师父的承诺。为师说过,要动我苏慕卿的弟子,他得有这个能力。好好歇息。”
白衣渐渐淡出了雪杀的视线,雪杀缓缓回神。但见灵鹤口中喃喃自语,“哇,神之血啊……啧啧……”
雪杀看着灵鹤的模样,不由得摇头,“真是个活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