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掠身份不比寻常,李氏再是嫉恨,也不敢乱了分寸,是以话语绵长,带着五分不甘及五分嫉妒。但语气却是轻柔。
李掠望了如善一眼,如善娇羞掩面,白里透红的脸蛋上闪过一抹羞涩与红晕。
一旁的如美看得火起。
李掠拱手道:“如善知书知理,温驯柔软,又胸怀豁达,识文断字,女婿最是满意不过了。”
其实,抛开个人恩怨不谈,如善确实生得美,与张姨娘一样,柳眉杏眼瓜子脸,全身上下无不透着股妩媚劲儿,见惯了美色的李掠被吸引也是再寻常不过。
如情是这样想的,但如美却是一肚子窝火了,左看横看都看如善不顺眼,她盯着如善身上的衣裳,故作惊讶道:“咦,二姐姐,你这身衣裳,好生气派。是你自己带过去的吗?”
如善理了理身上的织金鸾凤云纹锦裳,笑得很是端庄,“这是世子特意替我赶做的。”在李氏母女齐齐变色的目光下,慢悠悠道:“世子说,我的陪嫁衣裳全是些半新不旧的衣裳,做工布料也都是下乘的,恐穿了有侮世子妃的身份,所以……”她娇羞地望了李掠一眼,女儿家的娇态一揽无遗,“所以世子这才特意让人替我赶制了十二套衣裳。”
“十二套?”如美在心里尖叫,她就算是方府嫡女,李氏再偏心,一个季度顶死也做五六件衣裳了,如情稍差些,至多三四套衣裳,大多时候还得捡往年的来穿。
如善刻意的炫耀,成功引发了李氏如美的嫉恨,如美假假地笑着:“二姐夫这么疼爱二姐姐,二姐姐可真是福气的。”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若是当初看光二姐姐身子的是靖王李骁,想必绝对比今天穿的还要气派。”打量了如善一身气派华服上的绣纹,掩唇低笑,“想必这雉鸡可以换成锦鸡了。”
天字一号王世子妃可以戴有九翚(锦鸡)四凤冠和九翟(雉鸡)冠,衣服图案用凤纹。
而郡王妃的帽子是七翟(雉鸡)冠,衣服图案用翟(雉鸡)纹。
如善如同挨了记闷棍,脸里闪过许多恼怒与杀气,但语气却是轻柔的,“妹妹这是什么话,我与世子能够在一起,一来也是凑巧,二来也是老天的安排,姻缘的注定。能嫁给世子,我从来不后悔。”她望向李掠,脸色温柔,嫣然一笑。
李掠望着她,也温柔与她相视而笑,仿佛这不是一对新婚的夫妻,而是甜里化成汁的恩爱夫妻。
如情饶是胸襟开阔,这时候也不免冒些酸酸的泡泡,但她隐藏得很好,冒酸过后,见如善总算能心想事成,虽然不喜她,估且大方且大度地给她一句祝福吧。
到了用饭时,老太君酒过三巡,不喜热闹,一个人回松鹤堂去了。
女眷坐到内间用膳,如善嫌织金鸾凤广袖碍事,便把袖子往上捋了几圈,如情等人也瞧到了她两只手腕上戴着的红宝石金玉镯子。不但是足金,而且还下了很高的功夫精雕细作,看着金灿灿的,镶在上头的宝石看起来,就像是新上身的一般。
如善见众人目光盯在她手腕上的镯子上,不由摸着镯子对李氏笑道:“太太给我的嫁妆里,全都是好东西。可惜豫郡王府不是一般的人家,我那些首饰居然无一配得上,最后还是您女婿心疼我,赠了我一匣子的首饰,我这便找了这个来戴上。”
李氏脸色难看至极,胸口处沉沉的似要暴发一样,而如美则见不得她得意的炫耀,火气重重地道:“哟喝,二姐姐如今可不得了,二姐夫对二姐姐可真是情深意重。妹妹好生羡慕哟,妹妹倒也衷心希望姐姐能永,远,受,宠。”她把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
如善面色稍僵,很快又笑了起来,“承妹妹吉言。你姐夫对我确实很好。我也希望,未来的妹夫能也能这般对妹妹好。”
如美气极,杨家虽然也是侯爵,并且地位也显赫,可总规不是王爵,比起二号王,又要差了两个等级,更何况,杨启泰并不是爵位傍身,如何能与豫郡王府相比。
餐桌上菜式丰富,可惜吃的人却各怀心思,何氏若无其事地招呼如善用菜,又对如善温和地道:“看得出来,世子妹夫对妹妹倒也真心实意,真心希望妹妹能与妹夫白头偕头,永不离心。”
如善神情得意,林氏也照例说了两句祝福之语,如善见先前对自己不理不睬的两个嫂子如今都见风使舵,心里更加得意,不由望向如情。
“四妹妹!”如善声音拉长,“虽然咱们不是同个母亲所生,可总归姐妹一场。平时也多亏了妹妹处处与我提点敲打,才有如今的我,妹妹的大恩,姐姐没齿难忘。”
如善的话也只有如情自己能听明白,这家伙如今嫁得如意郎君,男人又对她好,便得瑟了,开始显摆她在婆家的本领,又讽刺她先前的缩手缩脚。
如情忍下想暴抽她的冲动,诚挚地望向如善,道:“二姐姐说得极是。二姐姐是做大事的人,我却是个胸无大志的,如何能与姐姐相比?”
如善总算出了口先前如情怠慢漠视她的气,也就心平了。继续与如情扮演姐妹爱。
而如美,见不得如善显摆自己,正气得一团火没地方发呢,又见如情与如善亲密说话,一阵邪火乱冒,又冲如情发起了火来,“今天是二姐姐回门的日子,你怎还穿的这么寒酸?没的让外人笑话咱方家的女儿都上不了台面。”
如情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此刻被炮灰也毫不生气,只是笑眯眯地对如美道:“我只是个庶女嘛,真的上不了台面也没什么的,只要三姐姐能上台面就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