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当然也深知如善如美的脾气,也知道如情说的不无道理,可是,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儿。最后嫁的远不如她最不屑的孙女,老太君没有多少门当户对的念头与心思,但,身为长辈的,没能给孙女寻一门更好的亲事,也让她耿耿于怀了。
“都是那该死的一万次的江家母子。”老太君又恨上了江氏母子了,如果没有江家小子跳出来故意黑掉如情的名声,她也不会退而求其次选择向家了。
如情又安慰老太君道:“奶奶,向家也没什么不好呀。”向家公子看着也还不错,向家人口又简单,并且还略有田产。她嫁过去,虽不说大富大贵,但一辈子衣食无忧了。这也是当初老太君同意向家这门亲事的主要原因。
老太君目光复杂地又望了如情一会儿,见如情是真的不介意,这才心里好过些。
翌日,方敬澜携李氏一大早就来松鹤堂请安问侯。老太君再是怨这个继子,但这些日子以来架子也拿够了,再来以如情一番开导,也就消了气,让人放了他们进来。
方敬澜知道因为如善的事老太君是真的生了气,并且自己也有错,确实愧疚的慌,是以进入松鹤堂,便恭敬下拜,请安问侯。
“母亲,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还望母亲千万别因儿子的事气坏了自个的身子。”
李氏也跟着自责劝慰了几句,昨晚经由刘妈妈开导一番,她已经不再计恨如善嫁得比如美好的事来了。也是诚心诚意地向老太君表示她的感激与歉意。
老太君望了方敬澜一眼,微哼一声,不说话。
如情从里头打了帘子出来,轻快走到面前去,朝方敬澜福了身子,声音甜甜地道:“爹爹,母亲,女儿给爹爹请安。给母亲请安。”
方敬澜望着两年不见的小女儿,如情身子长高不少,脸盘儿也由先前的婴儿肥变成可爱的鹅蛋脸,白里透着红晕,黛眉朱唇,说不出的好看,如同上了上等胭脂的晕霞,活脱脱朱姨娘的影子,但朱姨娘是温婉且怯弱的,偏如情却是眉宇开朗,口龄伶俐,言笑宴宴,受够了如善整日的哭闹不休,如美的飞扬跋扈,如情的清新灵气,婉约开郎又讨喜的性子却令方敬澜很是艳惊,再加上如情在外头也时常寄些鞋袜衣帽回来,更是感动又愧疚着,上下打量女儿一番,笑道:“两年不见,我儿长这么高了。在你二哥那,过得还习惯吧?”
“有劳爹爹挂记,二哥哥对女儿很好。”如情走近方敬澜跟前,像长不大的姑娘似的扯着父亲的衣袖,轻轻摇着,“可是爹爹怎么精神这么差?还有,白发都有了。”一副大惊小怪很不可思议的模样。
方敬澜苦笑,叹息道:“我这白发呀,还不是被你们兄妹给气的?”
如情恍然大悟,望了老太君满头的银发,呆呆地道:“这么说来,奶奶的白发也是这样被气出来的么?可是没道理呀,大伯远在海宁,姑姑早就嫁出去了。爹爹一人,应该没这么大的本领吧?”
一阵沉默后,老太君索先笑了起来,指着如情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你个刁滑的丫头片子,居然这般拐着弯的编排你老子。等会看你老子不捶你。”
方敬澜哭笑不得又面色讪讪地瞅了瞅如情,面色微红,“你这丫头,尽说些混话……”又想到因如善的事,老太君也几乎一夜白了头,面上又黯淡下来,如情这丫头,说的倒不无道理。
李氏及夏林家的还有其他媳妇丫头也跟着笑,但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笑。
“哎,我肚子可真痛,我说晴丫头,你这话说得还真是,真是绝了,哈哈哈……”老太君仍是止不住的笑,如情连忙上前轻拍她的背,一本正经地道:“奶奶,您别笑了。您再笑下去,说不定孙女真会被爹爹打屁股的。”
方敬澜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小女儿,明知这只是她的一句玩笑话,却让他哭笑不得。
等老太君笑过后,就淡淡地对方敬澜道:“好了,请安也请过了,就请回吧,老婆子要用膳了。”
方敬澜连忙拱手道:“母亲,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母亲就别再生儿子的气了。儿子真的知错了。”
一旁的夏林家的也连忙劝道:“这母子哪有隔夜仇的。老爷如今已是知错。太君您老人家就消消气吧。昨晚四姑娘说得好,人生在世,短短一槽,不如意的事多了去,难不成件件都要气上一回?还不如蔽开胸怀,好生乐和乐和才是。”
老太君面色似有松动,“说得也是。人生不如意的事多了去,我一个老婆子居然还不如十来岁的小丫头看得开,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老太君哼了声:“是呀,咱们都活了大半辈子,却没一个小丫头想得通透。”
方敬澜连忙陪笑,“儿子就知道,有晴丫头在,母亲您定是笑口常开了。”
李氏也跟着道:“对对对,如今晴丫头回来了,太君您就甭再生气了,当心吓着了晴丫头。”说着又给如情使眼色。
如情也装模作样地拉了老太君的袖子,摇了摇道:“好了嘛,奶奶,再笑一个,再笑一个。来,一,二,三,笑!哈哈,真的笑了耶,啊约,好痛!”如情抱着被敲痛的头,可怜兮兮地揉了揉,对方敬澜道:“爹爹,刚才您也看到了。女儿为了让奶奶笑一笑,已经是赴汤踩火,几乎粉身碎骨了。爹爹可得记住女儿的好哦。”
方敬澜笑道,“有这么严重吗?”
“当然啦,不信,爹爹也来让奶奶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