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继将无辜挂在脸上,貌似轻声地问墨菲:“娘子可是做了什么令父亲大动肝火的事?”
墨菲瞥着他,语调平淡地说:“不过是又救你全家一次,挽救了父亲的仕途而已。”她还没回到梁府时,就收到一张小纸条,上面写了梁侍郎调到礼部的事。
梁继心知没什么好事,眼下却也只能配合她来演戏。毕竟他现在对这个小妻子才有了些不一样的兴趣。
“哦?快说说”梁继追问着。
“不是我多事,王姨娘对七郎的教育确实太过疏忽。今天我不是跟你说去接容弟嘛,结果看到七郎目无尊卑地在欺负爵位在身的容弟。若旁边没有外人在,我倒也不会怎么样,顶多让容弟受些委屈。可那是在太学院门前,人来人往的不说,那些太学生哪个不知容弟的身份?七郎这样做,摆明了让父亲背上子不教,父之过的名声。再者说,谁又能知道当时的街上是不是有路过的贵人呢?”
墨菲淡淡地转向梁侍郎,“当时只想着一定要扭转这于梁府不利的局面,于是就让容弟意思意思还了几下。没想到还真的有用,就是上次随万伯伯来咱们府时跟着的那个小火者正巧经过,还跟我说了几句话呢。看他当时的样子似乎很是气愤,我还特别说了回来后会转告父亲严加管教七郎呢。”
梁侍郎一听,脸就更白了,这下子全明白了。
啪地一声,这回吼得更大声了:“你给我跪下,你个贱人!好好一个儿子,被你娇惯得不成样子,是怕害我不死吗?”
王姨娘这回可真的是懵了,这是什么事呀,怎么跟自己吼起来?明明就是那个女人不安好心……“老爷”
“爷什么爷?好好个吏部侍郎被你养的好儿子给搅没了!来呀,这贱人带坏了小少爷,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以后七郎归到主院,由夫人亲自教导!”梁侍郎有些穷凶极恶地吼道。
王姨娘当时就傻了,被拖出去,挨了第一下时才反应了过来。这可是真疼啊!“老爷,老爷饶命啊。”
墨菲撇了撇嘴,这时候越叫,梁侍郎的火就会越大。
就在此时,大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老爷,宫里来人了,说让接旨意呢。”
墨菲心知肚明,立那儿不吭声。梁继下意识地瞅了她一眼,心里升起怪异的感觉。虽不太明白来龙去脉,却知定与她有关。他发现,她竟有这能耐,将黑的说成白的。
梁侍郎瞪了墨菲一眼,率先迎了出去。
等到小火者把旨意宣读完,梁侍郎这回确定了是那个七儿子凭白为自己惹了麻烦,丢了最有油水跟前途的官位,换了个清水衙门。
墨叶带着人,把御赐之物先送回去了,墨菲则送那位小火者到大门口,悄悄塞了二个十两一锭的元宝。一回身,便见梁继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墨菲不会小瞧古人的智慧的,只是此时,她却不想与这个男人再周旋下去。因为她累了,只想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梁继自然看出墨菲的疲惫,虽一肚子的疑问却选择静静地陪在她身边,一起往墨琼院走去。
墨菲看了一眼,实在懒得说话,便走自己的。今天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没必要动脑筋打发他。
果然,站在墨琼院前,梁继轻声说:“回去好好休息吧。”
墨菲扭头看他,月光下,还真有些英挺之势,只可惜,这样的男人,一向不受自己的待见。当下轻轻点点头,迈步进了院门。
梁继就抚着鼻梁苦笑了,没来由地暗嘲自己一句,故作多情,还拿什么姿势?人家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连头都没回一个,更别提邀茶一杯什么的了。
一想到春华园中令人腻歪的那些女人,顿觉心生烦燥,脚下一转,向自己的院落走去。
救你全家?她还真敢说!梁继想到这个,嘴角翘了起来。不过,七郎是得教训教训了,越来越没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嫡子呢。
不过五日,梁侍郎就品透了何谓人走茶凉。原本答应为三郎换个位置的老上司竟将那内拟的位置给了出去,气得他想上门大骂。好歹没有失了理智,日后自己的官途也少不得还要人家关照,这个时候闹绷了,只是给自己找别扭。
墨菲一大早就被叫到主院,一直抱病的苗夫人,神色寡淡地坐在上面,居然客气地让她坐了。
“不知母亲唤墨菲过来何事?”墨菲安静地喝完一盏茶了,还不见那位开口,可见事情很大。
苗夫人看着墨菲那张无喜无悲又无甚特点的脸,心口窝就堵得慌。但思及老爷与自己密谈半宿的计策,只好忍痛开了口:“我这一病,以前的心气都似消了一般。眼下虽貌似痊愈,却依旧浑身乏力。大夫说最好静养,可这一大家子也不能不管啊?”
墨菲眼观鼻,鼻观口,垂头不语。反正你不说,我就当听没懂。她在心里默念。
苗夫人心头的气,一鼓一鼓地欲涌出头顶,眼前直发黑。这人怎么能这样?她觉得自己每多看她一眼,都会少活三年。强自压了又压,语调平缓却略显僵硬地说:“老爷被调入礼部,虽属平级实为暗降,家里的状况一日不如一日,我已无它法,思来想去,这个家早晚也是二郎与你主事,不如在我还有精力看顾的时候,交给你,我也可以从旁指点一二。”
墨菲暗道,果然来了。老爷那边行不通,夫人就上场,这对夫妻似貌合神离得还不够彻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