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到半路,雪雁最先撑不住笑了:“姑娘,怎么感觉着咱们像做贼一般呢。”
林黛玉也轻轻地笑了起来,看着王嬷嬷说:“东西可都带上了?”
王嬷嬷拍了拍自己鼓鼓的胸脯说:“都在这里呢,放心吧姑娘。办好事情,奴婢便早早回来。”
林黛玉悄声说:“把银票留下一百两,当票也留下一百两。把东西分不同的当铺里去当。还有,见到了安大哥哥后,妈妈先给些银两叫哥哥找上一处安稳的地方住下,这以后的事情,咱们再慢慢地想办法。还有,回来时,叫安哥哥叫一辆马车,一来时间紧,二来也安全,三来妈妈也好和哥哥多说一会话。”
王嬷嬷心里激动得眼中泪花闪闪:“姑娘,我,这太好了。”
雪雁奇怪地说:“姑娘,一次都当了不行吗,为何要跑上几家去呢?多费事啊。”
王嬷嬷瞪了她一眼说:“你懂个啥,听姑娘的总是没错。姑娘的话我记得了,雪雁,好好伺候姑娘。万万不可出了什么差错来。”
雪雁保证了再三,王嬷嬷才快步离开。
转眼看向四周,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都蕴含着令人心绪宁静的禅意,让二人觉得似乎呼吸间就将身体中沉郁的浊气洗涤,整个人都洗去沉郁,焕然一新!感觉着自己离俗世很远很远。
林黛玉见她背影也看不见了,这才低头沉思了半晌,然后才朝着观音阁里走去。
这观音阁里供着的却是一座千手观音。观音像面容慈详,神态自然,双目澄澈,仿佛对你的心事了然了一般。见四处无人,想来无人会来打扰,林黛玉静静地跪在蒲团上,轻声地念着:“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如此念了三四遍,这是从前她在网上最爱听的一首佛家乐曲,又是王菲唱的,她已经听得非常的熟练了,张口便能说出全部的词来。再加上她天然条件极好,说出来的真比别人唱得还要好听。
雪雁在一边也双手合十,一边听着她嘴里念念有词的,又听得那声音,果真是风中碎玉,月下落花,清脆玲珑,婉转灵动,一时间,竟是痴了。
冷不防,那观音像后,却有一位风神玉朗的二十一二岁的男子,面目冷峻,眼神幽黑,浑身散发着一股冷气!此人却上昨日来上香,原是百忙之中抽出点闲空出来散散心,消一消浑身的罪业,也是刚刚吃完了斋,随便走走,过来消消食。
一时看了千手观音像,便转到了后头,那后面却是几付出自名家的对联,正看到那:‘大慈大悲,到处寻声救苦。若隐若显,随时念彼消愆!’便在心中揣摩品味,正在当头,却听得外头有人出声,本是被人打断思路心烦不耐,正要火起时,哪知,那声音入耳时竟如此醉人,千折百啭,清约动听。更听那心经念得比之这主持大师也是不差,竟然是从未听过的偈子佛语。更兼听到二人又说起那几句‘所有相皆是虚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不觉得沉吟下来陷入思索之中,心内不得不称赞一声妙哉妙哉。
这里林黛玉方不知这观音像后大有乾坤,这时间还有人在,所以,念了半晌,才对雪雁说:“扶我起来吧!”跪在这里,这可真不个味啊,真不知道这些个老和尚小沙弥怎么受得了,一天到晚的跪来跪去的,动也不动,这么一会,我的两条腿便不是自己的了一般。唉哟,这般对佛祖心怀不诚,会不会被菩萨惦记着啊。
雪雁一边小心地扶着她一边看着她的脸色说:“姑娘,是不是脚麻了,要不要奴婢给你揉一揉?这半天了,身子可吃得消?就算是为了老爷和夫人,也得珍惜自己的身子啊,若是你不好了,老爷和夫人在九泉下面也不会安心的。”
林黛玉摆着手说:“不要紧,你扶我走几步就好了,唉,我真是没用!不过才念几遍而已,竟顶不住了。一会咱们顺便朝那石林处看一看吧,也算没有白出来,可怜你成天的闷在我的身边,怕是也要发霉了呢。”
雪雁笑着说:“姑娘,刚才你念的可真好听,就是府里经常来的那些老师傅们都不会说呢,不过,自打咱们来到这京城,还真的从没出过府上的二门呢。这次好不容易出来了,还真的得好好的逛一逛,想来,这会子,寺里人也少,奴婢陪姑娘转一转吧。看着这寺里,景致却是不错的。”
后头那人正只听得一声模模糊糊的嗯了一声,一时那脚步声已经听不到了。不由得心里升起一个念头:“这是哪家的姑娘?”脚步竟不受控制,也悄悄地抬起了腿,要追随过去。
林黛玉扶着雪雁的手,缓缓地走着,迎头见一处偏院,从院墙外头倒是伸出来几枝青竹叶子,随风摇动着,倒有一番动人的风韵。
雪雁轻声一笑:“姑娘,你看,倒是有咱们潇湘院的样子,没想到这佛门圣地,也有这风雅别致的地方。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林黛玉点了点头,随步走了进去,见那院中风景却是不同,到处是怪石嶙峋,随处可见苔花点点。又见那院边,却是一大片竹林,竟然比潇湘院中的还要大上一半,一边石桌石凳光滑简单。石桌上头竟然还有一套紫砂茶具,有两个小紫砂杯子放在托盘外边,里面还冷着半杯的残茶,像是有人在此喝茶品竹,人走茶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