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西子湖,淡妆浓抹总相宜,这月下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呢。”银铃般轻快的嗓音从不远处响起,一个少女的身影就这么直直撞进他的视线,一身浓郁夺目的红色,看上去艳若桃花,好似月光下的精灵。
“咯咯。”少女举起手对着月光,欢快的转了个回旋,身上的花瓣纷纷抖落,激起一朵大红的火焰,衣袂飘飘,水袖舒展,洁白的衣带随之舞动,飘然若云,冷君胤的眼中有着淡淡的惊艳。
“皇上。”下一刻,她看到不远处的冷君胤,慌忙收住了舞步,恭敬地行礼。
“你是谁?”冷君胤走进了两步,就着月光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我,奴婢是储秀宫的秀女月蔷薇,奴婢只是一时烦闷,才来御花园走走,不想惊扰了皇上,奴婢真是罪该万死。”她的声音清甜可人,带着淡淡的颤音,放佛被惊吓住了般,却更加惹人爱怜。
“你且起来吧。”冷君胤看着她,眼前的少女两弯秀眉若远山含黛,肌肤白里透红,乌黑的秀发像是柔亮的丝缎覆盖在光润粉嫩的肌肤上,一身红色的衣服,为她眼角眉梢染上了一抹妖娆的气息,整个人如同一朵沐浴着阳光的桃花,美的逼人,只是,此刻,那双如清泉般透亮的美眸因为害怕,染上了一抹湿漉漉的泪意,有淡淡的月光射进去,更加惹人爱怜。
“你没有吓到朕,倒是朕吓到你了。”那双含泪的眸子,和他日日梦中的那双眸子居然那么像,冷君胤心中被惊了下,伸手拉了她起来。
白蔷假装娇羞地垂下头,却对冷君胤此刻的表情有些懊恼,明明她的媚功施展出来,面前的男子不是已经对她痴痴迷迷,怎么是这般光景呢。
“皇上没吓到奴婢。”她抬头,轻轻的笑,唇角微微勾起,眼中的泪光却越来越甚,此刻,近在咫尺的容颜和梦中的重叠在一起,冷君胤这才发觉,她们是那么像,一时之间,竟然看的有些呆了。
“皇上。”白蔷眨了眨睫毛,对着冷君胤的痴看有些不知所措般,微微地偏了偏头,心中却升腾起一股得意,她就说嘛,是男人,怎么可以逃得过她的无敌媚术呢。
冷君胤看着她红润的唇,就像五月枝头诱人的樱桃般,让他有了一亲芳泽的冲动,行随心动,他低了头,触碰着那柔软如花瓣的唇。
“皇……上。”破碎的娇吟无力地唤出口,月光也更朦胧了,红色的舞衣轻轻滑落,露出了莹润如明珠的肩头,而她微微向后仰,雪白的颈项扬成了一个优美的弧度,丝丝缕缕的黑发在风中飘舞,美的令人窒息。只是,冷君胤的动作却停止了。
“皇上。”白蔷睁开眸子,有淡淡的迷茫倾泻而出,夜风凉如水,她微微颤抖了下肩头,有些委屈地唤出声来。
“这是哪里来的?”冷君胤一双凤眼的光芒全被她脖子上带着的断玉吸引,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变调。
“这,这是……”白蔷的手抓住了那截断玉,这是白薇的,她垂下眼帘,遮住了瞬间露出来的恨意,那天,白薇的娘,那个贱人死了,她高兴地坐在树上,冷眼看着底下的佣人们忙忙碌碌,那天,天气很好,她嗅着空气中浓郁的梅花香,笑颜如花,而白薇,痴痴傻傻,连哭都忘了,她就看着她,一步步,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从后门出去。
“出去吧,永远别回来,死在外面最好。”她恶毒地诅咒着,娇小的身子在树上换了个姿势,能更舒服的躺着。
只是,这一躺,府里就变天了,爹爹找不到白薇,怒气冲冲地责备下人,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一向温文尔雅的爹爹那么生气,暴躁的似乎要杀人般,然后带着很多人出去找。好久好久,天都黑透了的时候,爹爹终于抱着白薇回来了。
“爹爹。”她委屈地跳下树去,她好冷,每次只要她藏起来,不一会儿爹爹就会来找她,可是这次爹爹居然这么久都不来。
“蔷儿啊,你先回去睡觉,爹爹一会儿再去看你。”爹爹胡乱地对她说着,眸子里盛满了焦灼。
“爹爹。”她再叫一声,可是爹爹抱着白薇疾步离去,把她一个人丢在寒冷的风中。爹爹居然为了白薇,把她丢在黑夜里;爹爹居然抱着白薇,却对她粉色衣裙上的灰尘没有看见,白薇白薇,你娘夺走了爹爹让娘亲自杀,你也要夺走我的爹爹吗?
那一夜,六岁的她在白薇的凉秋院站了一晚,可是,爹爹却在里面守了一晚。爹爹不是说一会儿看她吗?骗人的,白薇白薇,我恨你,好恨,她偷偷躲在树下,知道天明,看着爹爹他们离去,才悄悄的进了屋。
床上的白薇还睡得不安稳,一张小脸上泪痕犹在,烧得有些红扑扑的,只是,手却紧紧握着一截断玉,她的目光通红,丝丝地盯着她,似要把床上的人儿盯出一个窟窿。
“大小姐。”边上,绿萼怯怯地叫,像是担心她会做出什么事来般。
“大哥哥。”白薇此刻发出一声轻轻的嘟哝,手中的断玉握得更紧了,手指都有些微的痉挛。
“放心,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她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却使劲地掰开白薇的手,拿了断玉。
“呜呜。”白薇抓了个空,在梦中小声的哭泣起来。
“大小姐。”绿萼担忧地又叫了一声,目光中隐隐有哀求之色。
“叫什么叫,绿萼,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今天的事谁也不准说。”她看着白薇抽抽搭搭的小脸,心下畅快了几分,恶狠狠地威胁完绿萼,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