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先戴好面纱。”公公等我戴好面纱,才恢复正常,继续尖着嗓子说道,“随着咱家走吧!”
看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看吧,不仅仅是现代商务交际需要美女公关,这古代与太监打交道也是美女好办事啊!你看,这第一关不就轻而易举的PASS了吗?我乐滋滋的让清风扶着,跟着太监进宫,面圣,求药也!
得意忘形的我,却不知道,入凤翔宫,是我所有磨难的真正开始;这深庭宫苑的高高台阶,我由清风扶着,一步一步走上去,满心的期待,却不知道,迎接我的,我再一次开口,将会是那样一段漫长又煎熬的生死磨难。
许是地处漠北,农历三月的凤翔皇宫,完全不同于已是桃红柳绿的乾昭皇城,枝叶还未吐丝抽绿,枝梢依旧残留摇摇欲坠的几片枯叶,衬着高远的台阶与尽头耸天的琉璃瓦,我看着,走着,忽然,就觉得光阴在重叠,记忆里也曾经有这么一刻,也曾经有相同的思绪流窜。
那还是在21世纪的很多年前,还是个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崇尚“独立独坐且独行”,以为,那样的自己便是与众不同的,便是清高孤傲的,于是独自一人坐深夜的火车去北京,然后独自一人在晨曦初露的深秋爬万里长城,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有着万物沉睡,天地寂寥,唯吾独醒的意气风发,也夹杂些许欲把心思付瑶琴,知音少,弦断谁人听的自古英雄皆寂寥之感。
就在我发思往昔之幽情时,我说:“民女求公公看在民女有孕之身,耳际恍惚飘来那样熟悉的箫声,似有若无,轻吟低唱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我猝然回首,层层的台阶,除了两旁林立的侍卫,除了偶尔走过的宫女,什么也没有。
身边的清风低头问我:“小姐,您怎么了?”
是啊,我是怎么了?那样熟悉的箫声,随着魔魅的离开,永远的隔在了记忆的彼岸,停留在那京郊竹林深处冬阳正好的午后。
魔魅,这是我的幻听吗?我想,应该是吧。
魔魅,你说,你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处理。那会是怎样的事情,会危险吗?会让你难以抉择吗?
魔魅,你知道吗?这一时,这一刻,在漠北苦寒之地,我是那样的想念你,想念你清冷干净的气息,想念你琉璃闪烁的双眸,想念你低眉垂首间淡淡的笑,小样,想念你,轻轻浅浅的,却是无比执着又坚定的,喊我,紫儿——
只是,魔魅,你在哪里?
只是,魔魅,你还好吗?
我回眸,朝清风缓缓摇头,抬头看向近前的宫殿,领路太监已是一脚踩上铺了红色地毯的平台,低头对我说道:“咱家进去通传,你姑且候着。”
我也不说话,隔着面纱朝太监礼貌的点了点头,继续维持太监心目中那个既惊为天人又不失端庄温婉的好女子形象。
趁着太监进去通传,我抬眸望向身边的清风,无比严肃的说:“清风,如果,我们有幸得到七日断魂香的解药,如果,我们不能全身而退,那么,你不必管我,取了解药,尽快离开,请公公成全民女!”呵呵,尽快赶回将军的身边。”
清风被我严肃的语气所震撼,定定的看着我,然后,执著的摇头,说:“小姐,清风不能丢下你不管,何况……”清风低眸看我高高凸起的小腹,低低的说,“否则,王爷即使醒来,亦是……”
我皱眉,明白清风的意思,我笑了起来,清风可能被我莫名其妙的笑给吓坏了,愣愣的望着我,不知所措的神情。
我隔着面纱,望向错愕的清风,一字一句的说道:“清风,将军不会因为我而生不如死,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与将军毫无任何的瓜葛,我与将军,亦是清清白白。”何况,我是子乾名义上的贵人,是将军亲侄子的小妾,严格算来,笃定的成分居多,将军是我的长辈,我这人虽是现代精英女子,不过,传统尊老爱幼、侍奉长辈的美德我还是有的。如此一想,现代文明与传统美德兼俱的我稍微挺直了腰背,满腹浩然正气。
此言一出,清风满脸毫无掩饰的惊愕呈现在我的眼前,让我再次不由自主的想起领路太监乍见掀开面纱的我时,那个十分、非常、绝对取悦了我的表情。只是,太监是因之我的美貌,而惊为天人;而清风,我敢肯定,是因之我的坦白,而觉得太过惊世骇俗,太过天方夜谭。
许久,清风讷讷的,低声说:“贵……贵人,属下……”
看来,清风是想起了先前侍卫小头领对我的卑躬屈膝,以及对我“贵人”的称呼了,终于肯正视我是个“娘娘”的现实了,我立刻摆出娘娘该有的威仪与端庄,我说:“清风,称呼只是个形式,你照先前的称呼便是了,我不会怪你。”
顿了顿,不远万里跋涉的虔诚份上,我又低声说,“将军是乾昭三军将士的主心骨,失之不得。更何况,你我好不容易一路走过来,更不可因小失大,忘记来此主要目的。”这会子,我觉得自己成了骂凤翔皇帝狼子野心的小奴,成了生为乾昭人,死为乾昭鬼,一心拥戴子乾的忠臣良民。唉,得我如此的忠臣良民,何愁子乾那个死小子的江山坐不稳?
“可是,……”清风还是犹疑。
我敛眉,遇到清风这种死脑筋的,还真是不能用硬,于是,我嗓音开始柔和,开始采用怀柔政策,我说:“清风,我领你的这份忠心便是,你放心,我绝对有足够的能力自保,等将军醒来,再来救我,亦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