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你说,以后,咱们相府的门槛是不是该设高一点,弄扎实一点。”又灌下一杯,花满月这精神却好似越来越好了,思维也越来越活跃了。
“是该弄高点,相府可是养了两个祸水。”看着花满月这神态,苏沐估摸着,在几杯下去,也该差不多了。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如此畅饮过了。
“哈哈,义父,月儿成不了祸水,这脸都毁了,还怎么祸水啊,若真有那么一天,想变美不容易,变丑还难吗?”这话说的,却让苏沐心惊。
“月儿就不想治好这脸上的疤吗?”苏沐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猜测,却还是想要具体落实下。
“何必多此一举,要医,那我干嘛还下狠手啊,很疼的。”斜瞥了苏沐一眼,花满月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话语间也多了几分娇憨和坦白。
“好好的一块脸,可惜了。”看着那横在脸上的疤,苏沐感慨。
“有什么好可惜的,这样就没有人会看出来了,他还是他,我还是我……”眼神有些痴愣,唇角冷冷勾起。
“义父,若有那么一天,当你面临至高无上的皇权和我的时候,你会作何选择?”软软的趴在桌子上,看着对面的苏沐,痴痴的问道。
“为父说过,有为父一日,必保月儿一日。”苏沐认真肃穆的再次强调,只因为他在花满月的眼中好似看到了伤害。
“我就知道义父会这样,我就知道。”听到这话,花满月笑了,却也哭了,虽然泪没有涌出眼眶,但是那眼中的伤痛却明朗的呈现在了苏沐的眼前。
却不知,今夜里的一番对话,却在几年后被印证了。
而一次印证,却是以血的代价,苏沐的生命。
“痴儿……”倒是无情却更多情,苏沐看着趴在桌上睡去的花满月,心中一阵怜惜。
一个小乞丐,出入皇宫,面无惧色,态度从容。
举手投足,回眸驻足,皆是一番风华。
就算她毁了自己的脸,可是那一身的气度却也是掩不住盖不掉的。
好似喝多了,苏沐径自回了屋,只把熟睡的花满月留在了当场。
久久,花满楼推着轮椅到了花满月的身边,看着那终于平静的容颜,神情复杂。
一个沉睡,一个注视。
自此,原本简单的姐弟情意再不复存。
风月王朝,京都。
本就热闹的夜市,此刻更是热闹非凡,只因迎来了全家团聚的中秋。
大红的灯笼挂满了每家每户的门口。
唯独,相府里却是一片冷清。
看着这个熟悉但是却又极度陌生的府邸,北羽墨不知为何,他居然害怕回来。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进了早已人去楼空的小院里,看着院中舒适的躺椅,看着精致的小石桌,看着郁郁葱葱的竹从。
眼前已经出现了那酣睡榻上,坐在桌边,却又闲步于院中的白色小身影。
恍然间,推开了精致的雕花木门,看着里边简单却雅致的一桌一椅,看着那熟悉却又陌生的一切,北羽墨突然间意识到,这些物件根本就不是他所熟悉的。
当他一一走近,当他一一看过,当他一一回想的时候,才发现,这屋里他进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他何曾认真的关注过。
他居然如此忽视她吗?
“玄心慈的灵堂可有设置?”心头猛的一震,转头问起。
难道连这些都没做吗?
“没。”身为暗卫的夜影冷冷的答道。
“那这院子……”如醍醐灌顶,如梦初醒,北羽墨随即环视一圈追问。
身后再无应答,可是北羽墨却已经明了,他给了她世人皆知的宠爱,却忘了给心。
“墨……”幽怨的呼唤从门外传来,一袭黑色连帽披风,一张刻骨铭心的容颜,出现在了北羽墨的面前。
“臣参见太后娘娘。”习惯性的,北羽墨就要下跪参拜,却被一双柔荑紧紧拉住了。
“墨,都两个月了,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放弃了高高在上的尊崇,此刻的太后就只是一个期待人原谅的女子。
“太后娘娘言重了,臣怎敢生娘娘的气,臣也不知为何要生娘娘的气。”北羽墨的态度恭敬有加,说话间还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那为何多次传召你都未进宫见我?这不是生我的气,那是为何?”几乎是贪婪的看着眼前这许久不见的容颜,多日未见,才发觉相思入骨。
“臣只是身体有些不便,不宜觐见,天色已晚,太后娘娘该回去了。”看着眼前的容颜,北羽墨居然能够冷静的下了逐客令,这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更别提一脸震惊,双眼蒙雾的太后娘娘。
“臣送娘娘回宫。”不忍去看那泫然欲泣的倨傲神情,北羽墨最终还是心软了。
“你是在担心雪儿吗?”思来想去,太后娘娘想不出是什么原因让北羽墨变得如此的冷情。
即便世人都道丞相北羽墨无心无情,可是只有她知道,他的深情不亚于任何人。
可是,这一切都随着那个叫北羽雪的丫头的出现,慢慢的改变了。
他的目光里不在只专注于自己,他的微笑不在只属于自己。
连带的他的心,也不在专属于自己。
而当那丫头消失了,当一切恢复当初,她以为一切都会回到从前。
可是,却不想,从北羽雪消失后,北羽墨就再也没到过祥曦宫,就算她亲自下了口谕,传召他入宫,都未曾请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