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放心吧,只要在结疤前,不要碰到水,不出半月就可以痊愈了。”太医的回答很是保守,这伤口也就最多五六天的功夫,但是看着皇帝担忧着急的样,他还是小心为好。
“看来,雪儿又得禁足半月了。”看着被涂上药膏,轻轻包扎着的小脑袋,北羽墨捋了捋北羽雪额头上的发丝,温凉的眸子里有着淡淡的疼惜。
“爹爹不用担心,雪儿又不喜欢出门,在家挺好的,我还希望在家里足不出户,谁都不见呢,当然除了爹爹。”拉住了北羽墨的手,北羽雪反过来安慰到,释然的表情,坦然、无畏,她真的不在乎这伤疤,当然也不会在意这所谓的后续麻烦。
“朕就知道雪儿乖巧,现在好了,我们也该去给太后请安了,太后该等急了。”看着温馨眷恋的父女两,百里惜月也提醒了他们今天进宫的主要目的。
“皇上,宣王求见。”可就在这当口,清心殿外却传来了不止让百里惜月意外的消息,就是北羽墨也愣了又楞。
宣王,这个当今皇帝的堂弟,远离尘嚣,避于塞外的王爷百里夕尘,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京了?
两道视线碰撞转移,百里惜月的脸上笑容不变,可是无形中,整个人显得疏离尊贵。
“臣(臣女)告退。”北羽墨牵起北羽雪的手,没有向北羽雪解释,但是北羽雪已经隐约知道,这个毫无预兆出现的宣王,绝对不会是一个好事。
但是百里惜月身上气息的变化,却也让雪儿知道,百里惜月面对他们父女的时候,虽然依旧是君王,但是却少了间隙隔膜,多了几分人与人之间的情分。
什么时候?百里惜月已经不会用那审视中带着冷意的眼光看自己?
难道,他已经对自己放下了戒心?
“传宣王觐见。”默默的看了一眼北羽雪,没有解释,更没有道歉,百里惜月已然转身坐到了主位上,等候着宣王的觐见。
踏出清心殿的时候,北羽雪在感受北羽墨牵着自己的手掌微微收缩用力的时候,也看到了这个宣王。
中规中矩的朝服装束,修长略显单薄的身躯,来不及看清容貌,他的身影已经进入了清心殿。
“走吧。”不是没有发现北羽雪探望的视线,北羽墨同样看着那背影怔忪片刻。
宣王回京,就连他和皇上都没有任何的消息来源,这种不受控制的局面让北羽墨感受到了一种暴风雨即将到来的阴霾。
“爹爹,这皇宫的景色还真不错。”为了配合北羽雪的脚步,父女两徐徐走在从清心殿去往祥曦宫的宫道上,一路上自然也看到了宫廷中花团锦簇,山水成趣的景色。
“确实不错。”闻言,北羽墨也一扫眼前风光,这本该不算陌生的景象,此刻看来是多了几分生动靓丽。
“建造这宫廷的工匠真是了不起。”看着天然和人工相交织辉映的景象,北羽雪发出了赞叹。
“恩。”听到北羽雪的赞许,北羽墨不由再次看向了身边的小人儿,对于宫廷的赞誉之词已经数不胜数,可是会想到赞叹工匠的,北羽雪可还数第一人。
“奴婢见过丞相大人,小姐,太后娘娘等候多时了。”就在父女两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终于晃到了祥曦宫门口,惴惴不安等候中的宫女一看到他们的身影,马上就迎了上来。
“雪儿,爹爹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默默的看了一眼祥曦宫那烫着金字的匾额,北羽墨蹲下身子,为北羽雪顺了顺发丝,拢了拢衣领,淡淡的一句话,好似想让北羽雪放下担忧的心,却不知这反而让北羽雪敏感的察觉到北羽墨的担心。
难道,这太后会对自己不利?
为何?
“恩。”此时此刻,北羽雪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额首应答,被再次牵起的手却触到了手心的汗湿。
虽然北羽墨脚步不疾不徐,气息悠远绵长,但是,北羽雪却不会自欺欺人。
只因为她已经察觉到了北羽墨的紧张,以及她所不知道的另一种情绪。
太后,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北羽雪从未见过北羽墨如此过?即便是面临生死的时候,他也从未如此过?
走过大理石镶嵌的庭院,北羽雪在北羽墨的带领下走进了祥曦宫的大厅,终于见到了这位闻名已久的太后娘娘。
“臣(臣女)拜见太后娘娘,愿娘娘福体康安。”跪在牡丹盛开的大红地毯上,北羽雪静静的等候着这太后的声音响起。
可是,久久,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太后却让这父女两就这么跪着,没有出声。
虽然没有听到声音,但是北羽雪却能感受到那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犹如那三月的春风,看似温暖实则寒意凌厉,似那十月的太阳,看似和煦却又火气毒辣。
仿佛是较劲一般,太后不出声,北羽墨也没有出声,一直保持着恭敬的跪拜姿态。
看不到北羽墨的神情,但是此刻的北羽雪却有种难以言说的心痛,不为自己,只为北羽墨。
多么骄傲强势的一个男人,此刻却要忍受如此羞辱。
就连当今的天子也不会如此,为何太后却会如此?
而他又表现的那么无动于衷,可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动于衷吗?
虽然看不到,碰不着,但是北羽雪却似乎能感受北羽墨那强自镇定下的波涛汹涌,更甚者有那么一种绝望,却又有那么一种渴求。
北羽墨,枉你贵为丞相,枉你骄横朝野,可是此时此刻,却也不过是一个无法掌控自己内心的平凡男子,一个……让北羽雪更加心疼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