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大将之风吧,面临绝境,没有儿女情长,更没有犹豫牵绊,有的只是果断。之前一直守在屋外的男子,应声而来,径自抱起了椅子上的北羽雪,直接转进客栈。
“让宇文杰来见我。”当北羽雪被放回床上的时候,不容抗拒的命令也随之下达。
只不过来回的时间,脸色苍白的宇文杰被带到,一身装束,俨然已经做好了誓死保卫皇上的准备。
“下官见过小姐。”此时的他本应守在皇上身前的,可是北羽雪召见,他又不得不前来。
在这特殊时刻,北羽雪召见,或许会有他预想不到的结果。
他的心中是抱着希望的吧?
毕竟,这一路以来,北羽雪的行径已经让他感到惊讶和佩服。
“宇文大人的伤,怎么样了?”却不想,北羽雪非但没有给出什么解围妙计,反而说出了不着边际的话来。
微微的诧愣,却在北羽雪那淡然的注视下,瞬间收敛,却还是没有逃过北羽雪的双眼。
“谢小姐关心,下官无碍。”虽然胸口刺痛,浑身乏力,但是此时此刻,他身为皇帝身边的一品带刀侍卫统领,又怎能临阵示弱,就是死,他也会死在皇帝的身前。
“坐吧。”对于宇文杰恨不得立即退出,奔到皇帝面前的神情视若无睹,北羽雪的神态安逸得让人咬牙。
可是,对于这位小姐摸不清看不透,宇文杰也只能安安静静的等着。
“谢小姐。”没有推辞,当然也知道,推辞不了,宇文杰笔挺的坐在桌边的凳子上,视线微微低垂,保持在恰好看到床脚,却看不到床上的人的角度。
却不想,这一坐,就坐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床上的北羽雪看起来已经睡着了,而宇文杰的神情也是越来越凝重,视线也慢慢的从床脚转移到闭目假寐的人儿身上,几次想要说话,却都哽在喉咙,最终没有出口。
“命令离队的队伍,五人一组,背后突破,志在重创敌人,但不可恋战。”就在宇文杰觉得坐如针毡,眼看黎明之光就要冲破窗棂的时候,清冷的声音如同酷暑中的一只冰峭,让宇文杰神情一震。
“下官遵命。”也不管礼数是否周全,宇文杰已经迅速离开,脸上不难看出欣喜的神情。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夜影,幽暗的眸子也不由的看向了北羽雪。
“我不想看见血迹。”懒懒的话语,紧接而来的就是长久的静默,等夜影思量过后,已经能听到那均匀的呼吸声。
这种时刻,这种场景,她居然还能睡得这么安稳!
夜影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难得的愕楞,半晌之后,却露出了会意的眼神。
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唇角依旧那么的冷硬,但是,他的眼底却有着欣赏,满意。
就在这时,客栈外已经传来了兵刃相接的声音,百里惜月和北羽墨并肩而战,多年生死劫杀培养出的默契,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看来,今天我们是一定得死在这里了。”看着前赴后继的蒙面杀手,北羽墨原本飘逸的白色长衫上已经沾染了零星猩红。
肃杀的神情随着眸子流转间,多了妖冶和邪魅。
一次次被逼开的两人,一次次的又重新背靠背的站在一起。
百里惜月那华贵精致的长衫上也是血迹斑斑,俊朗的容颜,却换发着一种被激发的活力和狂野。
坐在那个权之顶峰的高位上,倨傲不逊的灵魂已经被禁锢了很久很久,久到他都以为自己的血已经冷了,心已经死了,却不想,在这个面对生死绝境的时刻,他还有机会释放自己的天性。
“死有何惧?死,只怪朕技不如人,自找的,怨不了别人。”迎敌的同时,百里惜月也给出了豪情的答复,此刻,他似乎也能体会那些不愿位居高堂,尊享荣华富贵却愿行走天下,快意江湖的侠客了。
虽然血雨腥风,但是却能释放自然天性,快意恩仇,人生如此,何等快哉!
“难道爱卿害怕了?”言语挑衅间,百里惜月自然知道,北羽墨何曾怕过死亡,只不过,他也知道,此刻的北羽墨已经有了牵挂,而屋子里的女孩就是他现在放不下的唯一。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只不过,凭他们,在这里,就想要我北羽墨的命,没那么简单。”就算对手络绎不绝,就算对手凶狠毒辣,就算他们心知援兵不可能及时赶到,但是那又如何?
身处绝境,险处逢生的经历,他们遇到的已经不止一次。
今天,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那个试着依赖于自己的孩子,他也不会让自己轻易就交代在这里的。
刀光剑影,血肉相搏,北羽墨已经亮出了不轻易出手的软剑,冷冽的光芒划过的每一次,都能看到一个生命的终结。
眼看护驾的侍卫已然折了将近半数,客栈的门口逐渐出现缺口。
北羽墨的身形下意识间已经像门口拉近,只为靠自己的力量守住保护北羽雪的第一道关口。
但是就算北羽墨竭力相护,却也阻挡不了敌人的进攻,他们似乎已经发现了北羽墨的关注,更是不惜一切代价的往里冲,结果自然是有进无出。
重伤未愈的宇文杰镇守门口,沉默如影子一般的夜影驻守窗户,没有武功的两位太医被带到了北羽雪床前。
对于不时响起的物体倒地的闷响声,床前的两位太医手心全然汗湿,可是身后熟睡的女孩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好似根本就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