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可以的话,最好的选择当然是马不停蹄的走出林子,通往相对旷野的平地上,更容易防守。
但是,马车里的北羽雪已经撑到了极限了,要不是那过人的毅力,宇文杰估计,早就晕过去了。
每一次看到她轻轻凝眉,每一次看到她浅浅深呼吸,他的心都会随之抽搐一下,就怕下一刻,她的脸上就再也看不到任何表情了。
太医的诊断也并不乐观,如果不是情况特殊,他早就命令停车扎营休息了。
“恩。”缓缓睁开眸子,虽然冷然依旧,但是却多了几许涣散,她真的快撑不住了。
“准备笔墨,我……或许撑不到龙泉寺了。”在宇文杰抱出马车的时候,气息奄奄的吩咐,让宇文杰心口一闷。
虽然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当北羽雪这么坦然的说出口的时候,他的心情居然没有之前那么坦然了。
隐隐中有个念头,他不希望看到她就这么没了。
“小姐不要胡思乱想,小姐只是累了,好好休息,睡上一觉,就会好的。”宇文杰不知该如何劝解,只是抱着小身子的双臂却无形的更有力了。
不知为何,短短一天内,这原本就不重的小身子,更轻了。
“一会……”无力的靠在宇文杰的怀里,北羽雪感觉连说话都那么的吃力。
“小姐不用多想,小姐要想着,相爷还等着小姐回家呢。”看到怀中的人儿越来越虚弱,宇文杰这个坚毅的男儿都忍不住动容了。
直接进入了客栈里,小心翼翼的把北羽雪放在床上,考虑着他是否该送信回去?
“准备笔墨纸砚吧……”静静躺了一会,就在宇文杰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她已经撑起身体,只不过那虚弱的样子,让宇文杰很是不忍。
“小姐还是好好休息吧,等身体好了,做什么都行。”话虽如此,但是宇文杰还是把笔墨纸砚准备好了,也把挣扎着起身的北羽雪抱到了桌边。
“这是梁王叛乱的余党,也是玄家同党,如果我不在了,就把这个交给……丞相吧。”把墨迹未干的名单封好,直接递给了一旁的宇文杰。
就算是死,她也不会放过伤害过自己的人。
这就是她的本性,睚眦必报。
“小姐,我相信,丞相大人更愿意小姐亲自把这个交给他。”没有接过信,宇文杰却已经听出了北羽雪的诀别之意。
“增派人手,把这封信连夜送回京都,亲自交到丞相大人手上。”外前一推,信封不容拒绝的塞到了宇文杰的怀里,北羽雪的眼神中有着孤注一掷的沉着。
“好好准备吧,这里……将不会再平静。”这是重新投入宇文杰怀抱中的北羽雪附耳所说的。
“小姐先行休息,我马上就去安排。”心领神会,宇文杰自然知道其中深意。
只是看着疲惫至极的北羽雪被放回床上之后,迅速进入睡眠中的样子,宇文杰喟然长叹。
剩下的不足五十人,被抽调出了二十一人,分成三组,从不同的方向出发,而剩下的也就只有不到二十人。
看着原本一百多人的大队伍,在一天之内,就被分散开来,这种种迹象,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让对方找到一个最契合的时机,却也是北羽雪最期待的一个时机。
当北羽雪迷糊中感受到一阵温凉的时候,没有睁眼,没有恐慌,只是全然放松的偎进那人的怀中,汲取那让她安心的气息,沉沉睡去。
“怎么样?”刻意压低的嗓音,在屋里响起,而一旁还有着刚为北羽雪诊断的李有为。
“下官不知当讲不当讲?”看着在北羽墨怀中酣然熟睡的北羽雪,李有为的脸上布满了凝重。
“说。”微微用力,感受那怀中微弱的气息,北羽墨苍白的脸颊上有着掩不住的疲倦和病容,但是不管如何,他还是赶到了。
“下官得下猛药,能不能挺过去,就得看小姐的求生意志了。”过多的不用多说,在北羽墨召见他的时候,已经说的很详细了。
“动手吧。”看着怀中全心依赖的小人儿,北羽墨的心中百感交集,这是他的骨血,是他的女儿,是他生命的延续。
他还活着,又怎能看着她离自己而去呢!
“雪儿,你是我北羽墨的女儿,你会挺过去的。”附耳低语,屋内再无声响。
去而复返的宇文杰也被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挡在了门外,令牌上的墨字已然彰显了其身份。
眼看太阳就要浮出地平面,肃杀之气汹涌而至。
原本被派出送信的人全都退回到了客栈之外,紧随而至的就是一群脸带煞气,势在必得的男子。
“交出那个小野种,交出信来。”本该儒雅的气韵却被杀意所取代,显得狰狞。
“胆敢袭击当朝相府千金,杀无赦。”这是北羽雪的命令,也是他的职责。
随着一颗烟雾弹的浮空,远在二里之外乔装跟进的侍卫们也听命靠拢,原本胜券在握的人们,多了仓惶,却也明白中了陷进。
垂死挣扎这是他们的选择,也是他们的命运。
可是,他们的命运已经在他们踏入这个地方那一刻,被决定了。
杀戮,鲜血,死亡,顿时笼罩了整个客栈乃至蔓延了整个林子。
而北羽雪休息的客房却恍若未闻,只有浓浓的药味混合于空气中。
沾染了血色的天空,慢慢变得澄清。
一番激战,血雨腥风之后,宇文杰擒获一干人等,看着依旧紧闭的房门,他不知该不该请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