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初槿眉头一挑,“好了,本宫累了,退下吧。”
兰妃急忙起身告退,走出庆元宫门的那一刻,兰妃挂着笑意的小脸猛的一变,她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恢弘宫殿冷笑一声,“她父亲的兵权不知道是出卖了多少弟兄才拿来的,现在好意思说这话,我就是要让皇上知道她厉害,让皇上知道他想造反,到时候看你这贵妃当得成当不成!”
咬牙切齿的话语自她口中溢出,一出口变消散在风中,这深深的宫闱之中不知藏着多少人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
夜幕沉沉的落下,楚云轻跟在萧战之后回到乾德宫,还是像往日那般的侍立在一旁,萧战自回来之后就眉头深锁,一个人站在窗边看着外头次第燃起的宫灯沉默不语。
良久,殿内的灯火晃了一晃,楚云轻打眼看去,不知什么时候起,殿内的烛火已经暗了,她轻轻走过去,拿开灯罩将灯芯细细的挑了一挑,室内便一下亮堂了起来。
“什么时辰了?”
萧战终于说话了,开口却问的是时辰,楚云轻心中一动,原来他是在等,她看看一旁的更漏,轻声开口,“戌时两刻了。”
萧战闻言沉沉一叹,转身向着殿外而去,看着萧战走出乾德宫的身影,楚云轻眸子一沉,萧战说好了今夜要在勤政殿见他,萧战要说什么呢?
这般疑问丝丝盘绕在她心头,楚云轻只觉得连自己的呼吸都有些沉重了。
福海是从紫玉宫回来的,一见她竟然还留在这里,免不得有些诧异,“时辰晚了,郡主可以回锦绣殿休息了。”
楚云轻一愣,摇摇头,“公公不必管我,皇上晚上的药没有喝,我有些担心,还是等他回来把药喝了我再走吧。”
福海有些凝重的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点点头,“那老奴和郡主一起等吧。”
楚云轻自然不会反对,她沉吟一瞬,“紫玉宫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福海一叹,语中带着沉沉的哀痛,“好好的一个人啊,就这么的殁了,说来也真是辛苦了皇后,当年的事……”
他的话说到一半,似乎是意识到有些话题不适合在楚云轻面前说才当即停了下来,楚云轻嘴角一抿,“公公这般伤痛,向来此前一定和皇后走得近。”
福海没有立刻否定,只是愣了一瞬,“过了这么久了,都忘记当年是什么样的了,皇后这些年一直在紫玉宫,本想着有朝一日还能出来,却不想最后的时辰都用在那里面了,最后,皇上连个皇陵都没有赐给她。”
楚云轻听着他话中的意思已然明了,这位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心里有一部分还是向着皇后的,她微微沉吟,“皇上去了勤政殿,似乎是要召见睿王。”
这本是无意之间的诉说,福海听了却又是一叹,“这么些年,皇后苦,睿王自然比不得他好过,皇上对他介怀了这么多年,最后皇后去了,想来有些事也能想得开了。”
楚云轻眉头萧索,“睿王好歹也是亲王,算起来也并非多么辛苦。”
福海看楚云轻一眼,眼神当中不知是什么意思,“睿王今年二十有二了,十八岁之前几乎很少回京,老奴还记得那一年啊,是个下大雪的晚上,家家户户的都在过团圆节,才八岁的王爷救在紫玉宫外守了三天三夜夜。”
这话一说起来不知道勾起了这位老人的多少心事,他语气之中满是叹然,看着楚云轻认真倾听的眼眸竟就这般说了下去。
“睿王五岁的时候就被抱走了,跟着嬷嬷养到了八岁,期间三年根本不知道皇后被囚禁在紫玉宫,也就是八岁那一年,不知怎么的知道了,在紫玉宫外站了三天三夜也没见到皇后,之后大病了一场,病好了就再也没有提过紫玉宫。”
“才十二岁的时候,睿王就一个人去了军营,这一历练就是六年,十八岁封王建府,终于才在盛京定了下来。”
楚云轻只觉得夜色越来越凉,此前十七年的苦痛隐忍,今夜面对萧战,他的眉头是否能展开一瞬了?
“这一次是公公传的令请的御医去紫玉宫的吧?”第一次福海来报说紫玉宫的不好了要不要请御医的时候萧战分明说的是不,而这一次却是有御医的,除了福海便无旁人了。
福海摇摇头,“只可惜来不及了,娘娘的毒来的蹊跷的很,皇上想来也是想到了的,可是现在人已经没了,皇上没有让查下去可是为了后宫安宁。”
楚云轻一叹,夏夜的晚风凉意阵阵,她紧了紧自己的衣裙,只觉得有些寒了。
眼看着月色西移,楚云轻依旧没有看到萧战回来,她心中一急,就想这般去那勤政殿看看,福海也是有些生疑,“郡主,老奴过去等着,您先回去吧。”
楚云轻怎么好说其他的,当即怀着一颗不安的心回了锦绣殿。
春桃正等着她,一番洗漱之后她却是不想睡,只着了中衣坐在窗前等着,春桃似乎知道她的心意,细细叮咛几句之后便退了下去。
夜凉如水,楚云轻不知道勤政殿中的二人会有怎么样的对话,她仔细想了想,忽然觉得这对父子,别的不说,那股子霸道劲儿却是一样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楚云轻靠在榻上快要睡着的时候一声轻响惊动了她,她急急奔至门口将门打开,果然,萧澈挺俊的身影正站在那里。
他的眸子里不见冰天雪地的寒意,却依旧幽深的将她整个人都吸了进去,楚云轻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将他拉了进来,关门的刹那她听到萧澈胸腔之中发出闷闷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