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落下,魏初槿和兰妃相携回各自的寝宫,兰妃一路上喜笑颜开,挥挥手让身后跟着的下人退开。
魏初槿一挑眉,只听得兰妃声音之中微微含着兴奋,“姐姐,刚才在皇上面前妹妹不好说话,现下才能跟姐姐说一声恭喜呢。”
魏初槿摇摇头,“恭喜什么,皇上又没说什么。”
兰妃站在魏初槿身前,一脸的讶异,“怎么会,皇上明明说过贵妃之位已经配不上您了,怎么还是没说什么,照我说,皇上一定是感念您这么多年的辛苦,要将姐姐你封后呢。”
魏初槿心中一颤,那样两个字,既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都是那么的具有震慑力,她微微一笑,“这些话莫要这么早的说出来,皇上都说了,时候未到。”
兰妃眉头一挑,“哼,无非就是一国不能两个皇后,之前的那个虽然已经入了冷宫,却还是留着后位的,姐姐……”
兰妃四下看看,覆在魏初槿耳边道,“我听说紫玉宫的那位已经不行了,等她一过去,您要上位便是指日可待啊。”
魏初槿眸中利光一闪,斜眼看兰妃一眼,“这几日皇上那里你可要常去看看。”
兰妃闻言自然大喜,“妹妹知道了,那妹妹先回宫了,姐姐好走,告退。”
兰妃一挥手带着自己的下人往福兰宫去,而魏初槿站在原地,眸子里闪过一阵寒光,她向后招招手,站在身后的秀荷当即上前一步来,“娘娘?”
魏初槿微微沉吟一阵,“去打听打听紫玉宫那边的情况。”
晚风送凉,楚云轻独自一人进了落霞宫的大门,丽妃一脸平静的坐在内室看着一本琴谱,见她来了笑意浅浅的直起身子来。
“娘娘。”
丽妃向她伸出手去,楚云轻握住坐在她身边,路嬷嬷送上新茶便退出门去,这厢丽妃低声道,“现在时辰并不算晚,你来了不怕旁人看见吗?”
楚云轻一笑,“娘娘,我要的便是让人看见,娘娘辛苦了这么久,是时候拿回自己应得的了。”
丽妃面色一凝,“你的意思是……”
楚云轻嘴角一抿,“娘娘可知,今夜皇上对着魏贵妃说了句什么?”
丽妃挑眉,楚云轻道,“皇上说,贵妃的身份已经配不上她了,只怕是有意给她升位,若是升的话,便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丽妃面色微变,眸子里一道痛色闪过,“岂有此理!”
楚云轻紧了紧她的手,“所以说,娘娘这些年既然是为了五殿下才隐忍自己,现在五殿下就快要封王立府,您若是大病初愈,对五殿下岂不是也是好事一件?”
丽妃想了想,“当年我刚生完凌儿,想着你娘怎么没有来看我,着人去问了才知道……我虽然想查这件事,却又怕引起她们的注意,那时候凌儿还小,后来一次无意间听到了太后和魏初槿的对话,才知道你娘是被他们害死的,我差一点就要告诉皇上了,临了却被魏初槿发现,现如今,万万不可让魏初槿上位。”
微微沉吟一瞬,她看着楚云轻道,“紫玉宫的那位,你可知道了?”
楚云轻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点点头,“知道。”
丽妃一叹,眸光带着微微欣慰的神色,“看来睿王待你,是用心了的。”
楚云轻面色一红,看着丽妃不解,后者安抚的一笑,“在我面前不必瞒着,这么些年装疯买傻,你以为我真的傻了吗,皇后被冤屈十七年,睿王过的也极是辛苦,他是个好孩子,待你好便更好了。”
丽妃温暖的目光让楚云轻心头暖暖的,正在此时,门却被大力推开,“云轻!”
楚云轻和丽妃双双一怔,竟是萧凌!
萧凌看着两人双手交握坐在一起的摸样微微一愣,他缓缓走近,眸色带着希翼,“母妃?你……”
丽妃的神色之中再也没有丝毫的痴傻之状,她眸光清明的看着萧凌,缓缓地点了点头,萧凌不可置信的看楚云轻一眼,后者也点头。
“母妃!”
萧凌激动地心情溢于言表,楚云轻见状微微一笑退了出去,十多年的隐忍是一个孤弱无依的深宫女人能为自己孩子做的唯一一件事,丽妃装疯卖傻如此,被贬斥的皇后大抵也是如此,居于深宫的女人,看似光鲜华贵,实则又有多少苦楚?
楚云轻一叹,她知道屋内的两母子定然有许多的话要说,站在门口的路嬷嬷眼角闪着泪光,看见楚云轻出来了颤颤巍巍的往地上一跪。
楚云轻一惊,她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楚云轻心中明白了,这位老人家或许是极清楚的,十多年来看着自己的主子日夜疯魔,若非忠心,又怎么能守口如瓶到今日。
楚云轻俯身扶起路嬷嬷,嘴角一勾出了落霞宫。
夜色微凉,楚云轻独自走在回去锦绣宫的小路上,口中喃喃念着两字,“绯云,绯云,绯云……”
原来她叫绯云。
丽妃口中缓缓道来的那个故事,一个女子因为备受帝王宠爱成了众矢之的,她的血能救人,她的琴能引来鸟雀,她还有一双会变红的眸子……
楚云轻一叹,这样的女子确实不适合生在这深宫大院,且不说她的红眸她的血与常人有异,单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在这三千粉黛的后宫便是危险之极的事,情深不寿,帝王之家尤甚。
魏初槿,想到这个名字楚云轻的眉头不可察的一皱,皇后因为她被贬斥,丽妃因为她装疯卖傻这么多年,圣宠不衰二十多年之久的人,她的命门到底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