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轻只觉得有些荒诞,眼前之人与自己不过是萍水相逢,至今算不得朋友,为何有这么些瓜葛?
楚云轻没有回答,萧澈也没有再问,马车一路向着西大街而去,直到在仁心医馆门口停下,楚云轻看着依旧闭目养神的萧澈眸光一暗,她自顾自道,“多谢王爷,告辞了。”
车帘掀开,楚云轻率先见到的是一脸着急的福伯,在他旁边站着一人,让楚云轻面色一变,竟是双目通红的楚裕!
楚裕见她来了目光大亮,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抓着她就要走,“横云姑娘,公子在等你!”
楚云轻在车上被楚裕一拽便是一个趔趄,然身后忽然伸出一只大手往她腰间一揽,定时便稳住了她的身形。
楚裕只见一身黑袍的萧澈揽着楚云轻定定站在他身前,一双眸子像是含着巨大的愠怒,他说,“放手!”
楚裕双眸微红,看一眼楚云轻身后的马车已然知道了萧澈的身份,他眸光一闪放开抓着楚云轻的手,“横云姑娘,多有得罪,公子今日午间忽然咳血不止,还请姑娘前去看看。”
楚云轻心中一紧,看一眼身侧的萧澈,只觉得他未免反应过大,“多谢睿王相送,横云还有病人要看,睿王请回吧。”
萧澈看着楚云轻坚定的眸子,再看一眼满脸急切的楚裕,终于点点头上了马车。
直到那马车消失在西大街的尽头,楚云轻才转过身来。
“你家公子在何处?”
“就在城中!”
楚云轻微微惊讶,用眼神示意福伯一下走向楚裕的马车,“不是在落雁峰,如何到了城中?”
楚裕神色颇为急切,“上一次姑娘给的药公子服用之后疗效甚好,公子要处理的事物众多,这便回了城,可是就在今天下午,又开始咳血了。”
坐上马车,一路上疾奔而出往城南而去,楚云轻脑海中再次浮起那个浑身上下如素雪一般清透澄澈的人。
城南的雪园是盛京之中最为神秘的所在,它是盛京城内最为金贵的居所之一,却无人知道这园子主人的身份,楚云轻等人,便是在这里下了马车。
一进门,楚云轻就被这里的景观一惊,怪倒是此处名叫雪园,分明已经是四月的天气,可是这园子里竟结着点点冰霜,本来腊月开放的寒梅此时也正在含苞吐香,若是不知情之人走进来,定以为现在还在冬天。
“此园地下引来了寒泉,又请了机关高手让这园子里寒气回环不散,如此才成了冬日之景。”
楚云轻点点头,此时天色早已黑透,她跟着楚裕穿过这亭台楼阁的院落直接进了主院,主院乃是这园子里寒气最重的地方,无论如何,一个人常年生活在这种地方也该是最难熬的折磨。
“公子,横云姑娘来了。”
楚云轻目之所及是触目惊心的红,他的脸色几近透明,好像是身体内的血夜全部流尽了一般,身上的白衣沾染了血红,面上却依旧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笑意,他说,“劳烦姑娘了。”
楚云轻一叹,“公子给的诊金够高,横云自然尽心尽力。”
一边说着,楚云轻已经开始望闻问切,她的面色越来越凝重,“公子的雪蛊只怕是要发作了,冰蚕醒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公子的咳血便是因为此,此前横云说的两种法子,不知道……”
楚裕言词切切,“练就纯阴武功并有大成者只有一人,此人来无影去无踪,至今还没有找到。”
楚云轻秀眉一挑,“那第二种方法……”
楚裕看一眼闭目养神的白衣公子,“公子不会用第二种法子。”
楚云轻皱眉,终于还是道,“若是能找到纯阴之体的女子,公子大可一试,否则这雪蛊便会随公子终生,终生要受这极寒之苦,公子可愿意?”
榻上的人忽而睁眼,目光沉凝的看着楚云轻,“姑娘为医者,便知即便是这雪蛊用合体之法转由女子承受,那女子也会因为这雪蛊伤身短命不是吗?”
楚云轻面色一暗,她是医者,本该仁心仁德,却又为了一己之利狠辣如斯,她一笑,“圣手横云不过是江湖人封的名号,在横云来说,从来不打算用医术普度众生,既然为公子诊病,横云自当告诉公子这解蛊的法子,用或不用,在公子!”
楚云轻目光坦荡,她不是善男信女,更没有兼济天下的豁达胸襟,她冷淡说完这话,再从袖中拿出银针来,“横云先替公子施针减轻痛苦,不过这法子并非长久之计,还请公子珍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楚云轻大汗淋漓的结束了施针,白衣公子的眼神从沉重变得温润,分分秒秒的落在楚云轻的身上,看的楚云轻一愣。
“今天天色已晚,若是公子再有不适,到仁心医馆找我便是。”
白衣公子点头一笑,忽然道,“姑娘面色苍白,嘴唇青紫,只怕是受了寒,楚裕,去拿温香暖玉丸来。”
楚云轻一惊,“公子会医?”
白衣公子摇摇头,“能医人,却不能医己,以后还是有劳姑娘。”
医人却不能医己大概是所有医者的悲哀,楚云轻一叹,起身告辞,出门之时正遇上一中年男子,那人与她擦肩而过,面色微微含着喜意。
楚云轻的脚步不快,是以听到了隐隐传来的对话,她听到那男子说,“公子,果然是睿王,小人已经吩咐下去……”
楚云轻静心凝神,一路上压下心中的疑问由雪园的马车回到了仁心医馆,若儿见她终于出现才放下了心,随后两人再由后门回去尚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