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是。”棋桌下,紧握的手松开,暗暗轻松一口气。
“扶风。”
“嗯?”
“明日我要出趟门,听说义父已经跟你说了。”一言微侧了头看她。
“嗯。”
“我不在的时候记得好好吃饭,药也要按时喝下,晚上别睡的太晚……”拉扶风坐下,一言一一耐心到来。
扶风嘴角抽了抽,瞪去一眼:“你当我三岁的奶娃娃?”
被这一瞪,一言反而笑了,笑的开怀,眼中却是认真:“不是也差不多了,我出门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其中担忧不假。
扶风知道,他担心她再去后院的石室,自那晚后,两人对此事同样只字不提。
一言说:“我就去两天,两天后一定回,你这两天莫要出庄,最近这关中不太平。”
收了笑的脸上异常认真坚持,在说‘一定’时,如同许下的承诺,遁地有声,说到最后一句时若有所思,最终化为一抹轻柔的笑,视线落在扶风白皙手腕上,那里,碧绿的镯子安静的呆着,笑意更加柔和了。
“有些事,我知道你还不能接受,我会一直等你的,等你慢慢想起来,想起我们曾经许下的诺言。”
“……”扶风双眸暗淡。
这是不可能了,一方表皮,不同的灵魂。
一言笑意轻柔:“你永远都是我的扶风。”
一言说:“等我回来,再续这棋局,到时,定当赢你。”
天刚破晓,鸡啼一声,朦胧秋晨中,三辆马车由‘聚贤山庄’使出,最前方驾车的是个少年,虎头虎脑,看上去憨厚笨拙,驾车的技术却一点不生疏,挥鞭杨驰,马蹄哒哒,身后轿身稳当,余下两辆马车上驾车的人年长些许,马车只有车身,上面分别放着木箱。送行的家仆目送马车离去后,方关门回庄。
马车驰骋于管道上,慢慢天大亮,四周行人却是越来越少,渐近偏远荒芜,前面驾车的少年速度不变的挥舞马鞭,经过丛林时,车帘扬起,依稀可见车内一抹白色身影微晃,眸光凌厉。
无人的车道上,马蹄扬起阵阵尘烟。
日上中天,疾驰的马车停在车道上,驾车的少年一拉缰绳,转身掀开车帘:“公子,已到贺岭。”
此处甚为空旷,抬眼望去一片平原,车道两旁积满碎石和其人高的杂草,或是一个连一个的小丘,连绵不绝,道上满是深深浅浅的脚印,人的,马的。
“两军正在前线大战,战后,大军回军营必经此处。”
此时正值多战之秋,长达两年的征战,两军皆是一身热血,稍稍一句挑衅便刀刃相向。
一言点点头,弯起钻出马车,倾长的身形立于车上,扫望四周,末了一跃下马,朝着身后另一辆马车走去。
“我们的人可有准备好?”
马车上人点头:“早在昨晚就已抵达。”
一言满意颔首,低头观地上印记,刘小虎见此跟着蹲下:“公子,你看他们有多少人?”
修长的手捻起尘土,细细摩擦后方松开:“我对此不太了解,不过……不少于五万吧,能回来多少就说不定了。”话落站起,立于马车前:“等吧。”
三辆马车,并排排列,刚好挡了车道,四周安静一片,凤撩起衣摆莎莎,时间慢慢流淌。
天边扬起一阵尘土时,柳一言俊逸的脸上浮现笑意,其他三人雀跃紧张。
铺天盖地的尘土犹如浓烟积聚在前方半空,朝着这边慢慢行来,良久后可听马蹄声响,脚下道路微微震动,‘大都’左都旗帜在半空翻浮。
一场大战下来,人脸疲惫,长枪拖地,蜿蜒的人群后是沉重的推车,里面装满了兵器——敌军的。
骑兵的最前端,高大的男人端坐马上,一身盔甲威风凛凛,正是左都大将军王蒋,左右两侧分别是副将和前卫中将。
“将军这一战赢的漂亮,看那蓝炎军士以后还如何嚣张。”
“那帮人,怕是以后闻将军知名而色变了。”
“那自是。”
王蒋闻言骄傲一笑,抬头挺胸,一脸自得。
正说话间,前面有人来报:“将军前面有四人挡了去路。”
“何人如此不识趣?”副将一听,大喝:“待我前去看看,将军稍等。”
王蒋出手制止:“不了,我到要前去看看谁人如此大胆。”
一群人浩浩荡荡前行,待到前方,果如将士所说,车道被三辆马车挡了去路,四人立于马车前,两位赶车的壮士,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加上一位儒雅公子,看大军到来,那四人竟是站在原地不动。
副将手持缰绳,停马大怒:“前方何人,见大军至此还不速速让路。”
一言遥望马上人,抿唇而笑:“此路莫不是官爷所开?若不,为何让我等速让?”
“大胆,你可知我们是何人?”那副将一听,瞪红了眼,不想这人一身儒雅,说出的话竟是这般捐狂,马踏前一步,却觉那人甚为眼熟,匆匆折回至王蒋身侧:“将军,那好像是‘聚贤山庄’的少主。”
闻言,王蒋先是皱眉,再抬头看去,在确定是那人后眼露阴狠。
又是这个人。
跨马上前一步,王蒋挺身低头:“柳少主为何会在此?”
一言迎视他的视线,轻笑道:“自是等将军您了。”
“等本将军?”王蒋仰头而笑,末了头朝后一仰,笑意自脸上消失:“柳少主,你总不会以为每一次都那么好运吧,这次穆远是不会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