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满意的看着那张脸慢慢变化,直至破裂。
纤细白皙的手紧握,直至清晰的感受到那份疼痛。
她就是要这人难堪,忍不住的挑衅,体内平静的血沸腾而起。
“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他看向自己疑惑的脸,她冷冷一笑,脑中回荡大殿中那一抹笔直挺立的侧面。
——这是凤军师同敌国来往的信,末将曾夜里见过凤军师走出我军和敌军将领接头。
子虚乌有的指控,始终缄默的侧脸。
“小姐,可以请你再说的明白点么?”
“……”
“小姐?”
扶风冷冷看他一眼,转身朝着‘聚贤山庄’大步跑去。
熟悉的脸,陌生的人,熟悉的身心,陌生的脸,她心中一片杂乱,只想快些离去,不想再见。
感觉谁拉了她一下,被她用力扶开,谁在叫她,他充耳未闻,脚下步子越来越快,似有什么压迫般。
原地,穆远一脸惊讶不解,一言收回被扶开了手,悄悄掩去脸上担忧,柳青蓝朝着四周看去一眼,匆匆跟了上去,那原本站在阴影下的黑色身影在柳青蓝离去的瞬间消失。
幽深的眼一扫那传说中的大将军,那位柳一言少主,那位柳庄主……
“扶风,你今天好像有些奇怪。”
房中,柳青蓝一手绣针一手丝线,一脸痛苦的穿针引线,手一抖,线偏了,针斜了,柳大小姐的脸变青了,发出难听的嚎叫:“嗷嗷,这绣针是不是偷工减料了,针眼这么小。”
“都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了,我爹怎么还记得这桩?”
“小姐,针要扎……”
一个‘手’字尚未道出,那边一声哀嚎传来:“痛……这人没事把针磨的这么利做什?”
扶风精神恍惚。
冲回庄内,这位柳大小姐就一直跟在身后,叽叽喳喳的嘴一直不停,也是拜她所赐,没精力去想那些个有的没有的,穆远和那大批将士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看柳庄主回来时那一脸的轻松就明白——事情解决了。
听说,穆远走的匆忙,她前脚才走,后面突然来了一人,不知对他说了些什么,说完后他脸色大变的离开。
柳庄主回来时关切的问了她可是有事,说,若是不舒服可别忍着,说一声,府中人都可以帮忙。
柳庄主算得上是一个慈祥的长辈了,为人温和,良善,这些是众所周知的,他帮助人从不问出身,这些天她也见识到这位老人的善意,对于她这个外人从不吝啬其关切,凡事再三叮嘱,不厌其烦。
偶尔他也是个严父,所以……
“爹啊爹啊,你想要了你女儿的命么!”
又一声嚎叫,柳大小姐瞪着自己手心那点血珠儿,面露狰狞。
柳庄主勒令一声后便匆匆离去,似是有什么事请,离开时特别强调:“今晚没绣完别想睡觉。”这话时对着柳大小姐说的。
“你也累了,晚上早些歇息,今天这阵仗怕是惊吓了,明日让厨子炖些补品压压惊。”
这话是对着扶风说的,惹来柳大小姐不满的叫嚣:“究竟谁才是亲闺女啊!”
说完这些后柳庄主便匆匆离去,走的有些匆忙,听庄内下人说,白日里来的贵客有尚未离开的,就住在后院厢房。
柳庄主离开后柳大小姐撇撇嘴:“定是那位老爷,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住上一晚。”
柳青蓝说,她爹每年都会请他那些至交朋友来府上一聚,大多都是当日便离去,唯独那位‘老爷’,不知道是长的太丑见不得人还是什么,每年来了后都是直接走后院的,也不见客,第二日天未亮就离开。
“他每次来的时候我爹都很重视,说是要把酒言欢,不许我去后院,说会吵到客人,什么嘛。我很安静的好不好。”柳青蓝不满的撅嘴,一双眼紧盯手中针线,扎啊扎的,最终终于受不住了,哀嚎一声扒倒在圆桌上:“扶风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扶风嘴角抽了抽:“小姐,扶风不会女红。”
自从跟了那个人后,整天东奔西跑,静下来就是看书认字,熟练兵法,学习基本的自保武术,女红,现在怕是……
“你还是不是女人啊,女红都会。”
“……”扶风嘴角再次抽了抽。
这话由这位大小姐口中说出来怎么看怎么怪。
柳大小姐一双水灵大眼滴溜溜乱转,末了闪闪的看着不远处一直沉默的男人,接着双眼大亮招手:“临风啊,帮帮忙吧。”水润大眼眨巴眨巴,就差一条锦帕撕咬了。
“。”这次扶风是真地无语了。
沈临风,这么一个面瘫男穿针引线……扶风不受控住的想象那个画面,最终被自己所想的吓的浑身冷汗。
更惊人的是……
厚实的大手快速移动,线过针眼,男人面色不变的递出再回到原处站定。
“……”
扶风淡色的唇忍不住微微开启。
高大沉默的男人拿贯长剑的手拿起细小针线,动作熟练的穿针引线,说真的,那画面竟然不见一丝怪异,反而很和谐,针线在男人手中就如同刀剑那般自然,脸上不带一丝别扭。
从沈临风身上,扶风见证的一件事——很多事本就不怪,怪的是人心,单看你拿什么心去做此事。
沈临风在扶风看来那就是一个影子般的存在,没有思考没有灵魂一般,存在感并不强烈,这一刻却有种突然发现他也是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