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爷虽然是一届生意人却是一派儒雅好客,更有着一身好名声,‘陌尘山庄’的建造也以清雅为主,加上柳老爷喜欢字画,所以整个山庄透着股子书香之气。柳老爷慈善乐善好施加上好客的关系,庄内平日里总是很热闹,一派喜气。
今天却好似出奇的压抑。
‘陌尘山庄’的正厅内坐满了人,主位上移中年男子,一身深色儒服,宽袖,头顶碧绿发冠,黑须拂动,眉宇间满是忧愁,眼露沉重,细看,一双眼却是清明,正是这一庄之主的柳老爷。与之平座的是一胡须斑白的老人,这十里八乡的族长,辈分最长,人称二叔公,那一双骨瘦的手都快掐进拐杖内去。
除去两人,坐下还有十数人,摸样打扮不等,乡间百姓,富甲之流都有,那脸上的神色却是不比这中年男子好看多少,而这其中就数中间一位老大爷,身子骨抖的跟筛糠似地,脸白的纸一样。
大厅内的空气压抑的人难以喘气。
“咚!”
不知是谁撑在桌上的手没有放稳闹出了声响,老大爷身子用力一颤,双腿发软的大叫出声:“柳庄主,族长,你们可要想想办法啊,我们,我们一村的性命可就……老头子给你们跪下了,这一村子白来口人可不能就这么……”
说着,颤巍巍的身子当真滑下椅子跪下了,一双老眼通红一片。
这么一跪,四周不再安静了,匆匆站起来去拉扯。
“刘老爹,你这是做什?”座上了柳老爷更是慌了,下来就去搀扶,老大爷却是跪在地上死活不起来,老泪都落下了。
“柳庄主,这眼看就是我们刘家村了啊,我全村有老有少,我这大把年纪了,去了也就去了,大不了和那些杀人的魔拼了,可是那些小娃娃们,他们还小啊……”说着说着,声音都跟着抖了,一旁十数人顿觉鼻尖泛酸,难过的扭过头,一妇人突然趴在桌子上哭了。
“我那可怜了闺女啊,才嫁到李村就死的不明不白,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白发人送黑发人。”
在座的人都知道,那李村正是前几天被剿的一个村子,和前几个村子一样,一村子人无一幸免,那惨状无不让人心酸,这话一出,四周断断续续的抽噎声更甚。
受不住这氛围,几个壮年男子赫的站起:“跟他们拼了。”
“咚——”
一声脆响,楠木拐杖重重敲击在地面上:“胡闹!”
一声怒喝,四周顿时变的安静,众人齐齐朝着那高位的老人看去。
老人抬起那双枯槁的手,扬着拐杖轻点:“活腻了是不是啊,人家上千的人,就你们几个,还不够人家分……咳咳……分尸了。”
说的激动,老人剧烈咳嗽起来,一张枯黄的脸被咳的惨白。
柳老爷见此匆忙上前安抚:“族长,莫要激动,缓缓。”
底下壮年见此,虽然动容,想想自己死去的亲人却也是不甘:“难道就让那些王八蛋杀了我们所有人吗?”
老人见此咳的更厉害了,气的扬手就把拐杖扔了过去。
“咳咳,咳咳,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柳老爷赶紧伸手去拍,扭头睇了那壮年一眼:“族长说的不无道理,那些土匪人多凶残,更有些武功,鲁莽行事只会让土匪们看笑话。”
“我……”
柳老爷轻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召集人手,越多越好,那土匪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来了。”话落,视线落在老大爷身上,顿时满脸的愁云,见老人气差不多顺了,便重新走到老大爷身前,伸手搀扶。
这‘五虎山’的土匪是从北山那边开始屠村了,李村没了,这眼看着下一个正是离李村最近的刘家村,刘老爹这一村之长能不急么。
“刘老爹,你老放心吧,柳某虽然没什么本事,却绝对不会坐视不管了,定当竭尽所能。”
大概和平日理好有关吧,柳老爷眉眼透着股子温和,说起话来更是让人安心,柳老爷的文人这十里八乡更是知道的,老大爷听此激动的握紧了柳老爷的手:“柳庄主,老头子可全靠你了,只要你一句话,我一村子的汉子随你使唤。”
谁都知道机会渺茫,可这有机会总比没有的好,生死关头的。
柳老爷的手被老大爷握的疼,面上依旧带笑,心里却是愁的。
正如族长所说,一村子的汉子还不够那些土匪分尸的,可老看着老人家眼中的期盼,万万不能出声打破。
柳老爷这正愁眉不展的,府中下人就一脸匆忙的跑了进来。
“庄主,庄外有个怪人硬闯咱们庄子要见您。”
柳老爷松了眉眼:“来者是客。”
“可是庄主……”下人面露难色:“那人一身伤不似善类,还带着一个不知是生是死的女子。”
“去看看。”
一拂袖就走,身后人对望一眼,下人那话更是听见了,眼下见柳老爷去见了,怕真是什么恶人来了,也匆匆跟上,人还未走近就听见大闹声,那其中还夹杂着一道熟悉的女声,柳老爷顿时皱了眉,直觉头一阵阵的疼。
“为何如此吵闹?”
随着人声,脚步声渐近,一群人已是走到大门,更看清了眼前一切。
“庄主。”捡了药篮的侍卫站起,另一侧,那刚刚还笑着的小姐一扭身站在侍卫身前,刚好挡去竹篮子,尖尖的下巴垂下。
再看那叫临风的,凛然而立,眉眼不见一丝松动,就连发都没乱上一分,更不见一丝打斗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