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如兮关好门窗准备入睡,只见门口走来一人,轻敲两声便问:“不知如兮小主是否睡下?”
如兮将外衣穿好走到室外轻问:“不知外面什么人?”
“回小主,是华瑞。”华瑞恭恭敬敬地说:“此番惊扰还望小主见谅。”
如兮听到是华瑞,心中咯噔一沉,忙将衣服整理好,走到门口伸手开了门,和颜悦色地问:“华公公,找我有事吗?”
华瑞见到如兮,立刻咧嘴笑开,柔声地说:“小主,其实不是奴才找您,是…他找您过去小叙。”说着,华瑞将画轴递给了如兮,如兮接下画轴,便了然于心。她顿了顿,方说道:“华公公,你且带路,如兮这就奉旨赴约。”
“诶,小主,他说了,不是下旨,如若小主不愿前往也不必强求。”华瑞生怕有半点令如兮不悦的情况出现,免得到时候起冲突后更加糟糕。
如兮定了定神,凝神寻思:不去的话固然贞烈,却再次打击了皇上的心,只怕到时候龙颜大怒,自己再无出头之日;如果就这样随华公公前往,也怕皇上断了念想,将自己看作与其他嫔妃毫无两样,不出几日恩宠淡薄,在后宫永无立足之地。
思来想后,如兮突然对华瑞说道:“公公,您稍等片刻。”
话毕,如兮转身走入室内,来到偏厅的书案旁,将华瑞送来的画轴放在案桌上摊开,那是画着一副自己的画像,画中的人儿温婉动人,亭亭玉立,画得让如兮自己都不由得含羞带怯,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欣赏之后,如兮又观察到女人身后又是那片梅林,而她手中还攥着一只梅花,一时计上心头,想起前不久背下来的诗句。
“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
搁笔后,如兮将画轴拿起仔细地端详起来,虽然现在的笔法不登大雅之堂,但是印在画中人身边倒也显得落落大方。她一边卷起画轴一边出门嘱咐华瑞:“华公公,劳烦您将画轴交给皇上。”
“那您…”华瑞紧锁眉头。
如兮但笑不语,华瑞心知肚明,赶紧接过画轴再领着身后的小太监一起离开了云梦斋。
话说华瑞公公怀揣着如兮交给自己的画轴兴致勃勃地返回落梅居,此时皇上南荣玄桀也早已经按耐不住,他只身迎接,却只看到华瑞一人返回,顿时有些挫败失措之感;然而华瑞笑咯咯地说:“皇上…奴才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带回来。”
他将画轴递上去,暧昧一笑,说道:“如兮小主似乎有话对皇上说。”
“是吗?”南荣玄桀将信将疑地打开画轴,在美人儿身边确实多了一首诗,如兮的字迹尚且有些稚嫩,可是南荣玄桀却看得出她的认真,思量一会儿后,南荣玄桀也走到石桌前,喝道:“笔墨伺候。”
“是的,皇上。”华瑞岂敢怠慢,忙不迭地吩咐宫女将文房四宝拿出来。
南荣玄桀满腔情思地挥了几笔,再小心翼翼地将画轴卷起交给了华瑞手中,严谨地交代:“马上传给如兮小主。”
“是的,皇上,奴才这就去。”华瑞虽然跑得有些气喘呼呼,可是他乐意这么做,能成为皇上身边的传话筒那是何等幸运。
如兮这边倒是翻出不少书籍古诗,其实因为南荣玄桀钟爱梅花,她在学习诗词的时候也格外留意关于写梅花的诗词。刚才写在画轴上的那首就是自己碰巧记下来的其中一首。
“叩叩叩…”随着敲门声响起,如兮心里一紧,不知不觉地走去打开了门,她看到门口的华瑞满脸红扑扑,不禁笑问:“华公公,你这是怎么了?”
“小主…”华瑞来不及解释什么,将怀里的画轴递给了如兮,说道:“皇上,皇上有话写在上面了。”
如兮松了一口气,几乎以膜拜的方式打开了画轴,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念叨:“年年芳信负红梅,江畔垂垂又欲开。珍重多情关伊令,直和根拨送春来。”
见如兮含情脉脉的样子,华瑞堆满了笑意凑近些,说道:“如兮小主,不如您亲自过去看看吧,免得皇上左盼右顾的,让奴才看了都不忍心啦。”
如兮瞬间隐去笑脸,转过身来对着华瑞说道:“华公公,不是我固执,只是此事的确是皇上不对在先,皇上隐瞒身份故意戏弄于我,这口气不是说一两句诗就可以打发的。”
华瑞咂舌地睇着如兮,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问:“如兮小主,这…那…皇上…皇上是九五之尊,难不成还得让皇上纡尊降贵给您赔不是?”
“那倒不必,我还不至于这么放肆。”如兮巧笑倩兮地说:“你告诉皇上,凭借他的记忆将我两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画出来,我就答应过去看他,否则…就请皇上死了这条心,如兮我是再也不会踏入落梅居半步。”
如兮的话语说得如此坚决,不容华瑞再多舌半句,于是华瑞只好悻悻然地返回落梅居。见到华瑞返回来,南荣玄桀立刻兴奋地迎上去,他不等华瑞开口,便抢走他手上的画轴,打开一看,上面只有那两句诗句,再无其他。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交给她了吗?”南荣玄桀忧心地问华瑞。
华瑞俯身说道:“回皇上,奴才交给了如兮小主,小主起先还面露微笑,奴才以为小主心软下来肯过来赴约了,可是…”
“可是什么?”南荣玄桀紧张地追问。
“小主说了,她心中耿耿于怀皇上之前故意隐瞒身份的事情,除非皇上…”华瑞又停顿下来,急得南荣玄桀蹙眉啐道:“你这奴才,一句话说完了再停,朕要知道如兮她怎么了。”
“除非皇上画出你们二人初见面时的情景,如兮小主见过后方才愿意赴约。”华瑞瞄了一眼南荣玄桀,小心地答。
南荣玄桀沉默些许,片刻后,他猛然间仰天大笑,笑声令华瑞疑惑不解,但是他看得出皇上并不担心,倒也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