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上学

稻田之间野虫鸣，声声犬吠从村中传出，嘎嘎嘎大白鹅扑入河中，夹岸的青草，芦苇几丛，连着满野青翠的水稻，风吹过一层一层稻浪翻滚，稻穗微垂，迎着朝阳晨光，上学的孩子们翩然如蝴蝶，从稻田之间飘然飞过，奔向竹林龙潭湾的新学校。

朗朗读书声绕竹林，回荡龙潭湾山谷，背靠山势平缓的大东山，竹林之外是茫茫松树林，山势渐陡，雄风耸立，遥遥屹立的烟云峰，飘绕云烟，朝晖夕阴。

傍晚时分，上课闲暇后的两位老师，都会去烟云峰登山，乡里人谁也不懂，隔三差五爬同一座山，也不会嫌烦，永远不能理解现在外面人的生活和想法，不过老师们来了，之前不愿意来学校上学的几乎人家，也陆续送自己家的孩子来上学，只求能学点文化，不至于睁眼瞎。

“小洁啊！都迟到了，怎么还悠哉悠哉，小心迟到了挨揍。”

稻田间劳作的邻家大哥调侃明洁，松灵在旁边撇嘴，明洁摆摆手驻足朝着稻田里瞅，抬头说道：“大哥哥，今年你们家大丰收哇！”

“怎么啦？小崽子，难道你还能懂稻子的收成。”

明洁呵呵笑道：“不懂，可是你们家的水稻，看上去穗大，比别人家的长好多多。”

“哈哈，这个也被你看出来了，新品种，今年我们家的水稻是外面新稻种，自然更能多收些谷子。”

明洁连连点头说道：“能多收谷子，怕就怕不好吃，卖不了高价哈。”

“哈哈，傻小子，谷子都一样，还能分好吃不好吃吗？再说了，我们也吃不到多少。”

明洁挠拨头发手肘蹭蹭松灵说道：“不对呀，我记得俺们村儿的稻种，比别的村还好吃，小灵你说是不是呀？”

松灵点点头说道：“对呀对呀，我爸说了，我们村的稻种，和别的地方不一样，而且从外面买来的米，远不如我们村儿的稻种好吃，不能随便种别的种子，怕卖不了高价。”

邻家大男孩笑了说道：“小屁孩懂啥，我们村儿的地儿，种出来的稻子自然一样好吃，哪有不好吃的道理，再说了谁知道这是外面引进来的稻种，只要能卖出去，多卖钱就行了。”

松灵咬咬嘴唇对明洁笑笑说道：“也对哈。”

明洁敲松灵脑袋说道：“对个屁，不好吃的话，下次我才不买呢！还不如买廉价的老玉米，填饱肚子不就行了吗？”

“是哦，下次人家肯定不会买我们的谷子。”

邻家大哥哥摇头，躬身继续除杂草，出言撵明洁和松灵说道：“嘿，小鬼头，关你们什么事儿，上学去，上学去。”

一扭头明洁努嘴说道：“上学就上学，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上学啦！”

呼哧呼哧跑到竹林，明洁站在河岸上，冲着松灵嘀咕，仰头看看天儿，踩踩地，摇头叹息说道：“河水又涨了。”

松灵瞪圆双目说道：“小白河的河水也上涨，下雨了吗？”

摇摇竹子，明洁跳跳说道：“鬼没了，又要闹妖怪。”

松灵紧张的左右看看说道：“哪里有妖怪，哪里嘞？”

明洁点点松灵脑袋说道：“你…你就是个小妖怪。”

揉揉鼻梁松灵微笑说：“哥哥你是大妖怪。”

挥舞着双臂，明洁高声说道：“我是大魔王。”

提起魔王，忍不住想起恐怖的小魔鬼，松灵怯怯的说道：“魔鬼娃娃，我怕。”

捂住嘴巴忍住笑，明洁搂着松灵，还没走几步，远方传来震动河野的蛙鸣，震得小哥俩一个激灵，吐吐舌头，明洁说道：“这年头，好事儿都没有怪事儿一箩筐。听说暴风雨来临之前都特别的宁静，不好，什么事情要来了。”

摸摸明洁的额头，松灵又摸摸自己说道：“我发烧，哥哥你没有发烧呀！该不会是念书念傻了，叨咕什么鬼呢？”

舔舔嘴唇，微微一笑，甩甩书包撒丫子奔向小学校，翻窗而入，李老师上课也是无可奈何，小崽子上课每天都迟到，训了多少次明洁都不听话，屡教不改，现在窗子当门出入，稍不留神，小家伙翻窗溜出去，回来的时候抱着大竹鼠，说是送给老师做菜吃，没少吓到妻子云鹭，竹鼠也就罢了，上次修建学校，孩子们收集的竹虫，简直是一道美味的下酒菜。李老师看不懂明洁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机灵活泼，顽劣可爱，活宝一个。

上学松灵年龄尚幼，时常跟着明洁来学校，每一次来苏云鹭都让松灵去李老师的书房等明洁放学，可爱至极的松灵人见人爱，乖巧无比，乖乖的坐在书房，可以等到明洁放学，让苏云鹭心疼这孩子，每次送明洁一些好吃的饼干和糖果，傻傻的孩子每次都留下，等明洁放学才吃。后来云鹭知道松灵的身世，而且是明洁捡来的孩子，令人匪夷所思，非同一般的俩孩子冰雪聪明，两位老师对它们都另眼相看，可惜明洁还是太调皮顽劣。

小学校招收的学生，适龄的孩子大约二十多人，加上因为各种原因辍学的大龄孩子，总共四五十人，其中一半曾在外面的公立学校上过学，年龄大一些的继续在外面的公立学校上学，少数不能上学的学生十多岁，一字不识，让李老师不得不分成两个班上课，年龄大的孩子上课反而是一年级识字算术最基础的课程，反而年龄小的班级上二年级的课程。

班级里出了一棵独草，学习成绩天才一般的明洁，记忆能力超强，语文能够过目成诵，数学可以一目了然，李老师经过测试后，断定明洁属于万里无一的天才学生。可惜生于与世隔绝的贫穷落后的大山深处，埋没了如此一个小天才。李老师也只能叹惜，支教三年或者五年后，必然离开，远大的理想，此处仅是实现理想的其中一站而已，让平困偏远地区的孩子们都成才，除非奇迹发生。

可爱的松灵，站在门口往教室里瞅，灵动水汪汪大眼睛，忽闪忽闪如泉水清澈，灵光闪烁打断李老师的思绪，为深山中的孩子们上课很吃力，初来乍到除了生活的不适应，为孩子们授课的困难，更让李老师无比彷徨，多少的孩子对学习一窍不通，最简单的基础知识都难以理解，很令人费精神。

“哈哈哈，一群大笨蛋，猪都败给你们哈！”

“是哦，这种简单的算术都理解不了，不如回家种地，放羊耶。”

“哼哼，种地的时候，数不了数，能算清种了多少收多少，糊里糊涂能种好地？”

“胡说，不能数数难道就不能种地，我奶奶一个大字不识，不也照样种了一辈子的田地，算账的时候比谁都精明。”

听着几个孩子在外面的议论，教室里鸦雀无声，李老师敲敲黑板，又讲了一遍，年龄较大的几个学生还是不懂，强忍胸中的怒火，不能爆发。有些孩子能来上学，也是不易，如果发怒了有些孩子可能不来上课，所有努力岂不是前功尽弃。

竹帘外，明洁垂着小胸口，唉声叹气说道：“心脏都被你们堵了，我小弟弟都听懂了，你们还不懂，不如回家养猪吧。”

松灵闪动眼眸问道：“哥哥，为什么回家养猪呀？”

明洁提高声音说道：“笨猪和笨猪，都一样笨噻，比较亲切。”

一群死小孩儿，李老师又好气又好笑，忍着心中的怒火挥舞着竹棍，指着明洁骂道：“一群臭小子，滚一边儿玩儿，不许影响同学上课。”

其余孩子一哄而散，明洁吐舌往后退，横扫一指说道：“这样也算上课吗。”

松灵一动不动还站在旁边儿，李俊霖轻轻摸松灵头发问道：“小松灵是吧？你真的听懂我刚才讲的算术吗？”

松灵咬嘴唇，黑黝黝小眉毛跳动，可爱的笑笑说道：“我懂呀！”

“呵，不错，跟你哥哥一样聪明。”

可爱的小脸儿，整齐的流海，笑得很甜很甜，像只小鹿一蹦一跳，可恶的明洁，连自己的弟弟也欺负，在河边儿用石头砸起水花，水珠晶莹剔透溅湿了衣服，如果可以，真想揍明洁那小崽子一顿。

下课时间，顺着小河，竹林掩映的小瀑布，孩子们穿过岩石，峭壁山石之间镶嵌一潭清澈的河水，透过竹林的阳光，洒入水中银光闪闪，清澈透明的河水如镜子反光，映射悬崖竹林，灿烂光芒晃动，河底喷吐泉水，水珠滚出水面翻腾，卷起层层晶莹水波，折射光辉荡漾孩子们可爱脸颊。

“哇，好清好清的河水呀！”

孩子们站在河水旁，明洁忍不住咋舌说道：“难怪河水上涨，原来这儿的泉眼水变大了。”

松灵挠挠鲜红小嘴唇说道：“我们村里还有这么一潭清澈似玻璃的泉水呀！”

明洁哼哼说道：“算什么，这儿的泉水不算最清，梅岭山上的龙泉水，才是最清的水。”

松灵问道：“龙泉水在哪儿？我为什么不知道呢？”

明洁呵呵笑道：“山中有野狼，谁敢带你进山，除非有大人带着猎狗，否则现在的梅岭，我可不敢带你去。”

嘻嘻一笑，松灵小眉毛打架说道：“真的吗？”

仰头哈哈笑，明洁指指身边的孩子们，轻声对松灵说道：“我说给他们听，等有机会我们一块去，找到狼窝，把狼窝窝端了，省的大人们总用狼来了吓唬我们小孩儿。”

松灵握着两个小拳头，咬牙嘿嘿说道：“上次闯入村里来的狼好凶，不过狼群也算帮了我们小忙，哥哥你不准杀狼啦！”

戳戳松灵可爱的小肚子，明洁扬眉说道：“我知道啦！这年头畜生都比人有人性，狐狸都能开口说话，我是不会随便杀通人性的动物啦！”

可爱的松灵点点头说道：“动物拥有灵性，也就不是动物啦！”

大大瞪大眼睛，明洁搂住松灵脖子问道：“谁教你的这种话？”

松灵挠后脑说道：“神仙老公公说的呀！”

说起神秘的神仙老公公，明洁忍不住皱眉，本领通天，居然可以指挥操控千军万马般的鬼魂魂魄，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达遥远的北方。最近连个鬼影子都不见，说不定都被老神仙收走了。

“哥，感觉到了没有啊？这儿的水气好养人耶！”

“嗯嗯，泉水的味道，好好闻。”

同学们一顺外头看着明洁和松灵说道：“龙潭的水是什么味道？”

小哥俩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眨呀眨，捂着嘴笑，谁也不说话，让几个傻傻的孩子捧起水，嗅了又嗅，很扫兴的甩甩手，在衣服上擦干手，云伟和建民嘀嘀咕咕，瞅了明洁好几个白眼儿。

忽然松灵瞪大眼睛，白嫩嫩的小手伸入水中，咬咬小白牙，拽着明洁的手往学校走，松灵的举动让明洁摸不着头脑，小哥俩回到教室，松灵闪着大眼睛，手心绽放的魔莲影子，让明洁内心感到惊悸，慌得去找教室里坐着的绍云，安静的绍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明洁转脸看松灵，发丝丝丝分明衬着睫毛。

看了又看，眯眯眼睛隐藏眼中的灵光，明洁还是看不出什么名堂，松灵嘟着嘴，拉着松灵跑到了老师的书房，小心翼翼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明洁忍不住笑了，翻开一看指着松灵笑道：“女娲造人。”

松灵不识字，指着图画上的女娲说道：“哥哥，世上有这种人吗？”

手指弹弹松灵的头发，明洁挑眉说道：“小娃娃，别以为你自己懂点儿，便把神话故事当真，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人呢？”

“哥哥，我好想看见过这种人耶！”

“哪儿？”

“蛟蛇吞噬魔莲的时候，我看见了，看见蛟蛇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

“啊~。你没有确定眼花？”

又看了一眼绍云，松灵连连摇头，明洁微微一笑说道：“晚上……，我上课去了。记得把书带回家去哈。”

从小楼的二楼上跳下去，吓得小姑娘们尖叫，明洁鬼鬼一笑看看小梅和雁云，指着竹子搭建的教室，一溜烟飞入教室。